第356章 彌補(1 / 1)
齊雨燕,居然走上了她曾經的老路。
「你難道又想讓燕兒和我一樣,對你怨恨,對你埋怨嗎?為什麼每個曾對你有愛的女人,你都要歇斯底裡地傷害她們!」柳蕪鳶打累了,哭累了,最後無力地朝柳歸舟嘶啞吼著。
這一下輪到柳歸舟猛灌自己喝酒,拎起酒壺就往嘴裡倒去,然後學柳蕪鳶把酒壺往地上一摔,嘶聲力竭地大吼。
「我柳歸舟做那麼多,就是為了回到流沙繼承皇位!可你的夫君楚黎不讓啊!燕兒去皇宮也好,省得跟我一起在刀口上舔血而生!」
他腹部有一道深深的傷疤,正是六年前被楚黎重傷的傷口,那是他第一次瀕臨死境,他才發現自己的性命有多脆弱。
那燕兒呢?
比他還脆弱。
大楚雖然因為他和楚黎離開有些亂了,但皇宮至少安全。
想到齊雨燕進宮前看著自己,那怨恨無比的眼神,柳歸舟似被萬箭穿心一般刺痛。
「那楚黎的太子妃呢?她是誰?」
柳蕪鳶望著失魂落魄的柳歸舟,脫口而出,明知道自己問出這個問題很蠢,但她卻很好奇。
能讓楚黎單獨給自己一封休書,撇清從前的女人,到底是誰?
「她叫沈清芷,流沙神威大將軍沈木子的掌上明珠,神威大將軍手裡有流沙西部三十萬大軍的兵權,有他助力,楚黎才能在毒殺父後這樣的重罪之下,逼著母皇立他為太子。」
「流沙西部,那不就是西郡嗎?」
柳蕪鳶回想起自己被人帶到流沙,就是在西郡的荒郊野外醒來。
沈木子,李家村,木子李……
一瞬間,柳蕪鳶像是想到了什麼。
當初在李家村,楚黎讓自己給李縣令報信,這個李縣令其實是代稱是嗎?其實李縣令,就是指沈木子,他一早就抱有要回流沙的決心。
所謂的回家,不過是誆騙之言。
這下,柳蕪鳶的心更是涼了半截,這一刻,她真的恨楚黎。
喝了一晚上的酒,柳蕪鳶從頭疼欲裂中醒來。
她一睜眼,便見到一張美得跟張玉麵狐狸似的睡臉,發現自己正被昏睡的柳歸舟緊緊地纏抱在懷中。
頭頓時更加痛了,柳蕪鳶自他懷中掙紮地坐起,入目之處是極盡奢華富貴的金玉軟床,裡三層外三層的曳地幔帳半開,地上鋪陳的紅毯一直延伸向外,讓她一眼看不到盡頭,可以想見柳歸舟的房間大到匪夷所思。
「柳歸舟,起來。」柳蕪鳶使勁去推手還樓在自己腰間的柳歸舟。
柳歸舟腦袋昏昏沉沉,他向來清醒地活著,難得糊塗醉一場,酒醉的感覺真好,能讓人忘記一切煩惱,回歸空白的狀態。
因此,對於柳蕪鳶的話,柳歸舟置若罔聞,甚至還全然不顧把臉埋到她懷中繼續睡。
柳蕪鳶也不慣著他。
她已經孑然一身,一無所有了,再也不怕任何人了。
當即,柳蕪鳶抓住他的一抹墨發猛地往外扯
柳歸舟揉著太陽穴,清醒過來,惺忪的玉眸愣愣地看著她,又看看身上僅著的絲綢單衣,再看向兩人身下的床,那雙溫潤的玉眸越來越不可置信地睜大。
「阿蕪,你怎麼在這?」柳歸舟向來溫和,波瀾不驚的臉幾近扭曲。
「這是你的王府。」柳蕪鳶裹緊被子,理所當然地回答。
「屁話,我當然知道。」柳歸舟聲音略沉,「但你怎麼在我床上?我們……」
他腦袋很痛,幾乎要裂開一般,記不起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隻記得自己因為楚黎登上太子之位,而自己處心積慮卻也隻是王爺,便去青樓買醉,隨後又鬼使神差地來到了柳蕪鳶的餛飩攤前。
他知道柳蕪鳶來到了流沙,因為當初就是他叫人把柳蕪鳶送到流沙來的。
柳蕪鳶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眼皮子底下,包括楚黎的人找到柳蕪鳶,將楚黎寫的休書和斷親書交給柳蕪鳶的事情,他都一清二楚。
看著失意的柳蕪鳶,他也有所感慨,他到底是對不起阿蕪太多。
可既然欠了那麼多,償還不起,不如傷害到徹底。
這樣他就不會為此愧疚了。
「你吐了一身,所以你的家丁給你脫了衣服。」
柳蕪鳶眼觀六路地尋找著床上有沒有多餘的衣物,盡管兩人再熟,這樣四目相對還是有點尷尬。
「那你的衣裳呢?」柳歸舟沒忘記剛才看到她身上也僅剩一件褻衣。
柳蕪鳶橫了他一眼,「我也被你吐了一身,本來要換衣物,但你一直死纏著我,還一直罵楚黎,所以我們連沐浴都不曾,你聞聞,我們身上都臭烘烘的。」
誰能想到光風霽月的丞相柳歸舟,會有一日醉得一塌糊塗,失態至此的時候?
話一出口,兩人都呆住。
似曾相識的話,一牽動便牽住過往。
曾經,在丞相府,柳歸舟也有一次失態,那是柳蕪鳶進宮後,他發現自己內心對柳蕪鳶眷戀的時候。
可是,過往終究是過往,誰都不能活在過往。
柳蕪鳶垂下頭去。
「王爺,姑娘,你們醒了啊,奴婢傳其她人進來侍候王爺梳洗。」
一個丫環端著一疊衣物走進來放到床邊,「姑娘,你昨晚上讓人去帶訊給你的妹妹,下人已經帶過去了。」
說完,嫩生生的丫環看了衣裳淩亂的兩人一眼又滿麵紅潮羞澀地走出去,「奴婢先退下了。」
柳蕪鳶同柳歸舟頓時相顧無言。
柳蕪鳶放下被子,拉過衣裳用左手一點點穿上,柳歸舟見她這怪異的舉止不禁問道,「你右手怎麼了?」
「廢了。」
柳蕪鳶隨意說道,又白了他一眼,「我要穿衣裳,請你出去。」
柳歸舟瞬間僵硬了臉色,卻不是因為她後麵一句。
「阿蕪……」
他坐到床沿,唇抿了半晌才開口,「你的手,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我知道……我一定……」
他沒想到柳蕪鳶的右手會廢掉,他隻讓人把柳蕪鳶送到西郡,遠離流沙皇都大鄴就好。
可知道又能怎樣?發生的就是發生了,再怎麼彌補都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