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大結局 中（1 / 1）
這個山窟開了近半個月，空氣流通，洞窟內的含氧量不算低，可以支持火把燃燒。
三人同時點亮火把，照亮黑暗的空間。
洞窟內陰冷潮濕，而且還伴隨著淡淡的黑霧，不知道是從何處湧出，不過這黑霧具有微弱的侵蝕性，一般人可受不了。
許仙三人自然不怕這黑霧，一路前行。
在途中搜尋一番後，發現了十二具屍體，他們死去已有數日，身體散發出一股淡淡的腐爛臭味，越往深處，屍體的完整度就越低。
像是.....被什麼東西啃食？
許仙直接秒變法醫，快速剝開死者的衣服，發現這些屍體的手臂處，有幾個細小的傷口，像是被某種昆蟲咬出來的。
許仙的腦海中馬上就浮現出兩個字——痋蟲！
片刻後，許仙耳廓一動，捕捉到了輕微、卻密密麻麻的蠕動聲，來自洞窟深處。
這洞窟就像是個養蠱的器皿，裡麵全是痋蟲。
許仙揮一揮衣袖，一股惡臭撲鼻而來，還未等痋蟲迎上來，便被許仙用銀針全部釘在地上，剩下的則是全部被冰封住。
許仙和白錦兒默契的對視一眼。
三人很輕鬆就將洞窟內的痋蟲殺了個稀巴爛，黑褐色的液體流的滿地都是。
檢查了一陣，沒有收獲，三人手持火把離開這裡，往內部深入，沿途偶爾遇到幾具屍體，都是死於撕咬。
又走了片刻，他們進入一個更寬闊的洞窟，前方通往兩條更黝黑的深處，黑暗中沒有邊際。
許仙揮動火把，看見地上橫陳著許多屍體，他們有的是血肉之軀，死亡不過數日，有的是枯槁的屍體，穿著破爛看不出原本樣式的衣服。
這些枯槁屍體沒有一具是完整的，有的腦袋被撕裂下來，有的四肢被扯斷，有的則是被咬成了稀巴爛。
青竹沉聲說道：「這裡有兩條路，雖然都能通往最深處......」
說著，她指了指分叉口，道：「左邊這條平坦開闊，看似比較安全，右邊這條狹窄陰森，或許會有麻煩.......」
「你覺得哪條路好？」白錦兒。
「你覺得哪條路好？」許仙。
兩人同時開口詢問對方，氣得青竹牙癢癢，冷哼一聲扭過頭。
兩人說完都愣住了，然後又默契的低頭看腳尖，不過白錦兒看不見腳尖後，又馬上抬起頭，出主意道：
「這樣......公子和我各自在手掌心寫下來如何？看看我們是不是同一個意思？」
許仙當然不會拒絕。
稍加思索後，許仙在手掌寫下字，然後兩人同時攤開。
「右。」
白錦兒眼神微妙，臉頰多了幾分笑容。
青竹將牙咬的吱吱響。
許仙是因為有望氣術和奇術的探查功能，提前看到了妖氣更濃鬱的那條路。
白錦兒則是因為，她本身就是妖啊。
三人向最右邊那條洞窟走去。
半個時辰後。
三人頓住，麵前的妖氣愈發濃鬱。
…
「動手！」
剎那間，一條數十丈長的冰龍咆哮著竄出，攜著無邊的寒意，讓周圍的一切都陷入了凝滯，無數道冰晶碎片匯聚而成的冰龍盤旋，鋒銳的鱗片層層疊加，發出仿佛金屬的顫音。
昂——
周遭隻剩下刺耳的龍吟，浩瀚的氣勢瞬間彌漫。
冰龍聲勢浩大的朝著遠處飛去！
與此同時，一道嘹亮的虎嘯沖開洞窟，裹挾著滔天的妖力，朝著自己這邊而來。
許仙瞬間消失在原地。
再次出現時，已經來到了洞窟的上方，手中重刀轟然落地，八千斤的恐怖重量，讓整個洞窟都掉落碎石。
平靜的雙眸注視著下麵的洞窟。
下一秒，龍吟和虎嘯轟然撞在一起！
巨大的爆鳴聲仿佛要將整個山脈都撕裂成兩半。
轟隆隆！
煙塵彌漫，碎石飛濺。
其內響起一道渾厚的嘶吼，「黎山！」
緊跟著，約莫八丈高的巨大身影驟然升空，猙獰的虎臉此刻完全扭曲，碩大的眼眸中蘊著洶湧的怒火。
它好似一座高樓，雙肩寬厚，渾身虯結的肌肉鮮血淋漓，皮開肉綻的豁口遍布全身，其間還覆著玄冰的冰霜。
在這道雄偉的身影之下。
遠處的青竹一邊催動法術，一邊配合姐姐進攻。
這是許仙第一次見到這頭虎形大妖，涅槃之上的恐怖存在，對方的氣勢竟然比之前在杭州府上空出現的那道法相還要凶煞數倍不止，這到底是何等血脈！
和它相比，之前自己遇到的那群，簡直都沒眼看。
不過這虎妖跟白姑娘比起來，好像還差了一些？
許仙不禁愕然。
龐大虎妖手持環首大刀，張開大口，再次發出咆哮！
隨即一道黑影映入視線之中。
濃鬱的黑霧從下而上席卷，刀鋒掠過它的頭頂，刺眼的藍光在空中綻放！
細細的血線從它的眉心朝下蔓延。
然後悄悄崩開。
一道巨大的豁口從虎妖的麵龐一直開到心口，它舉起環首大刀，用盡全身力氣朝著前方揮砍！
在那大刀砍來之際，青竹抵劍阻擋，結果仍然是被那股恐怖的力道擊退，她擅長的是刺殺，不是正麵硬剛。
沒有預想中的倒飛出去，而是被一隻手掌托住後背，緩緩抵消沖擊力。
是許仙。
青竹愕然看向許仙，她第一次發現，許仙的力量居然已經超過了自己？
不是......
下一秒，就見許仙丟出一根銀針。
瞬間，恐怖的氣勢席卷而出，許仙的力量在這一瞬間甚至隱隱超過了青竹，再配合八千斤的重刀，居然硬生生抗住了虎妖的正麵攻擊。
青竹估計，那一針至少提高了許仙一半以上的力量。
恐怖。
鐺！
在那雄渾力道從大刀上傳來的瞬間，妖虎再也不敢托大，連忙同樣雙手持刀，咬緊牙關朝著青年壓去。
猶如峭壁般的環首大刀，和僅有兩丈長的重刀硬生生撞在一起，但令虎妖震驚的是，他的刀，似乎並沒有對方的重？？
？？？
虎妖被封印百年，那鬼東西日日夜夜蠶食它的力量，一身妖力十不存一，再加上剛剛破開封印，又被白錦兒重傷了一道法相，現在的它正在療傷，沒想到又被找上門......
暴怒之下，它的身上爆發出猩紅妖力，凶煞無比，映照天幕！
霎那間，許仙渾身金漆密布，同樣有源源不斷的力量加持在重刀上，不遑多讓。
「是你！」
虎妖的嗓音粗重響亮，它終於是看清楚了這偷襲之人的麵容，在稍稍的錯愕之後，才反應過來曾經聽說過對方。
那個叫許仙的醫官。
好好好，自己還沒找他麻煩，他反倒自己找上門來了！
沒想到一個孱弱的人類，如今哪怕自己用盡渾身力氣，卻也無法將手中大刀再壓下分毫。
電光火石之間。
冰龍再度凝聚而出，從虎妖的身後撕咬而來！
虎妖宛如精鐵澆築的寬厚結實的脊背，在那玉龍的襲擊下，瞬間便被撕下一層厚厚的血肉。
「啊！」
虎妖發出痛苦的嚎叫。
「偷襲本王，無恥！」
濃鬱的紫黑色霧氣源源不斷的從它的體內湧出，化成了一簇屏障與身前，它現在哪裡還看不出來，這就是一場算好時間，專門針對自己的伏殺。
冰龍第三次撲了上去。
而在此之前，許仙已經在青竹的掩護下，身形驟然騰空，重刀攜泰山壓頂之勢，在全身氣血和超出極限的加持下，宛如重錘，哢嚓一聲劈斷了虎妖堅硬的手臂，然後重重的落在了虎妖的頭顱上。
沉悶的聲音響徹四周。
虎妖握刀的手忽然無力垂下，一雙虎目無神，巨大雄偉的身軀也踉蹌著向後倒去。
虎妖轟然倒地，讓周圍山穀齊齊震動。
「吼！」
虎妖發出淒慘的嚎叫，最終聲音越來越弱，直至沒有聲息。
然而下一刻，熾烈的金芒從它的屍體中湧現。
順著三人的方向，隨即爆射而出！
轟！
直接化作兩道金光，一道化作金色鎖鏈將白錦兒縛住，滋啦滋啦的聲響似乎附帶經文梵語，每一根鎖鏈之上都篆刻有慈悲佛法。
另一道則是化作本體金缽，將許仙和青竹兩人倒扣在原地。
快！
太快了！
一切都發生在轉瞬之間，三人剛剛斬殺虎妖，還未來得及欣喜，下一秒就被隱藏在其屍體中的金缽重創！
白錦兒秀眉蹙起，竟直接被打回原型。
金色鎖鏈每一秒都在灼燒她的魂體。
許仙和青竹大驚失色。
佛門的法寶！
該死的老和尚，他早就算到我們會來找這頭虎妖......許仙目眥欲裂，腦海中忽然想起法海當日的話。
保護好自己，在老衲抓住你之前.......
餘音回盪。
原來是這樣。
所有的一切都發生在瞬息間。
在那恐怖到令人窒息的慈悲氣息之下，青竹和許仙隻感覺視野都變得扭曲起來。
青竹盯著那道金光，手掌猛然攥緊，重新凝聚妖力，發了瘋似的以遠比之前更強大的姿態轟向金缽！
劇烈的氣機震盪！
砰砰砰！
金缽被撞得搖晃起來，眼看搖搖欲墜，卻是固若金湯。
天上的白錦兒被大部分金缽的力量封鎖，即便是她，在這股恐怖的佛法之力下，也最多隻能堅持片刻功夫。
情況危急！
青竹一直發了瘋似的狂轟濫炸。
直到精疲力盡，才停下來。
…
「怎麼樣？有辦法出去嗎？」青竹大喊。
「沒有。」許仙搖頭。
「那怎麼辦？姐姐快要堅持不住了，你倒是快點想辦法啊。」青竹焦急說道。
許仙見到青竹的樣子，腦中竟然想起之前在道門天衍一脈、那老道士給自己看的未來景象。
老道士當時說青竹願意為了自己去死，那時的自己嗤之以鼻，並未相信，青竹眼中隻有姐姐，而自己當時的回答也很果斷：他不會，因為他的命最重要。
現在回想起那時老道士意味深長的笑容.......
不知怎麼，他忽然脫口而出：「如果你死了，我就有辦法離開這裡，你會怎麼選？」
青竹聽了一愣，沒好氣道：「什麼時候了，你還開玩笑。」
「我是說真的，你的屍體能夠發揮很強大的力量，應該可以破開這個屏障。」許仙補充道。
青竹的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確認道：「你真的不是在開玩笑？」
「是的，如果你死了，我就有辦法離開這裡。」
青竹退後了一步，她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在此之前她隻是覺得和許仙在一起有種很古怪的感覺，起初她認為是自己感知力太強的緣故。
但是，從其他人身上，她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漸漸的，她發覺自己很喜歡待在許仙身邊，好像很熟悉，但又有點陌生，她分不清這是一種什麼感覺，所以總是喜歡跟在許仙後麵。
她知道許仙遠比見到許仙更早，幾百年間，她都對這個名字懷恨在心，覺得是許仙搶走了姐姐，哪怕是如今，也心懷芥蒂，然而此時她的腦海中不自禁浮現出這段時間相處的點點滴滴，許仙贈她丹藥，和她探討術法，兩人一起喝的酩酊大醉.......
青竹一時間想起了很多過去的回憶，但是仍然不確定許仙的話，又一次詢問道；「你真的沒有開玩笑？」
「沒有，你的屍體可以做成一種法器，擁有貫穿金缽的能力，這是那老道士偷偷告訴我的，他早就算到法海留了一手。」許仙鄭重說道。
「為什麼是我？」青竹又後退一步，她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心情，痛？好像不是，麻木？也不太像，那為什麼會這麼難受？
「因為你的本源能力是切斷，可以切斷任何生物，包括外麵的這個罩子，繼續呆在這裡，我們都會被煉化。」許仙很有耐心的解釋。
「為了活下去，你真的可以不擇手段嗎？」青竹仿佛第一次認清許仙的為人。
「如果可以一起活下去，誰都不想讓對方死，如果我死了，你就能活下去，你會怎麼選？」許仙反問。
青竹抱著頭不停後退，口中不停說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一滴，兩滴，三滴眼淚從眼眶滾落出來，青竹的腦海中浮現出曾經的一幕幕畫麵，打打鬧鬧，有開心，有悲傷，一切如同夢幻，現在想起這些記憶，有一股不真實感，仿佛隱藏在汙濁之中的泡影……
下山之前，師傅說過姐姐會有一場千年劫，凶險異常，她就想過可能會死，或許是感知力帶來的一種預支，她才會相信老道士說出的那些有點像遺言的讖語，但她從未想過.......會是許仙要求她去死！
許仙的腦海中回想著更多的東西。
有前世的，有今生的，有現實中的，也有老道士給自己看的未來畫麵.......糾纏在一起，漸漸分不清哪些是發生過的，哪些是沒發生的。
但相同的是，每一個畫麵都無比真實。
青竹的情緒從極度崩潰，再到激動顫抖，再慢慢變得平靜，最後露出一臉淡然的笑容，說道：「其實，活著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在發現姐姐隻在乎你的時候，我就不知道活著還有什麼意義了，直到在你身上，我發現了自己的渺小，雖然我自己也不相信你能完成你追求的什麼大醫濟世，但還是很佩服你，至少你一直向著你的目標努力……」
「……你知道嗎？曾經有一刻，我想要和姐姐跟著你一起追逐你的夢想，不管最後能不能成功，至少努力過，但是現在看來，我沒有機會了。你如果想讓我死，根本不用問我，直接殺掉我就可以了……」
青竹深吸一口氣，慘笑一聲：
「我想最後求你一件事，就當是我生命的代價吧，如果可以，請你能幫我照顧好姐姐，她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親人……」
「我開玩笑的。」許仙突然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