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大結局 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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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竹的表情突然一滯,瞪大淚眼朦朧的眼睛:「你,你說……什麼……」
「我開玩笑的,你的命沒你想的那麼值錢。」許仙再次說道。
「你,你個混蛋!」
青竹忽然發瘋一樣撲上來,一下就將許仙踹倒在地,騎在許仙身上拳打腳踢。
許仙也不知道為什麼腦子一熱,就按照老道士給出的劇情演了一遍,更沒想到青竹居然真的會選擇為了他去死,也許,老道士算出來的未來景象中的那一次,可能真的不是被逼無奈。
這一刻,許仙忽然解開了一個心結。
念頭通達了許多。
重新浸入神農鼎中,看著自己的臉在鼎壁上的倒影,自己,就可以抵扣一份紫色煙氣的材料。
不知不覺,身懷三道奇術、又吞服無數十成色寶丹、再加上昴日雞精魄之力淬煉的他,已然變成了一株人型天材地寶.......
沉默了下。
從懷中拿出一株兩尺長的奇怪藤蔓。
【落伽香藤:這仙藤在紫竹林中,日飲甘霖,夜聽潮音】
【精魄:亢金龍.材料不足,無法解鎖(1/3)】
此物,就是金山寺之戰結束後,自己趕在火勢蔓延之前偷偷帶出來的至寶,紫色煙氣,精魄亢金龍的主要材料。
頓了下,又拿出一條一丈長的紫黑色筋狀物。
【困虎須:這虎須,雖根節如榾柮,卻有撼嶺搖山之能】
【精魄:亢金龍.材料不足,無法解鎖(2/3)】
這是剛才從虎妖身上爆出來的,作為自己遇到的第一頭涅槃大妖,雖然被封印多年,再加上實力嚴重受損,但其本身的底蘊依舊不容小覷。
至於最後一個......
許仙忽然露出一個慘白的笑容。
下一秒。
劇痛襲來!
身體的全部力量被抽離,劇烈的疼痛感猛然襲來,細胞好像失去了活力,有種枯萎的感覺。
直刺靈魂的剝離感,讓他發出痛苦的嘶鳴,呼吸開始急促。
【青刺瓊芽:有情即是毒刺,插在心頭,可解極苦之病】
【精魄:亢金龍.是否解鎖?】
青竹剛剛從大起大落中恢復過來,知道許仙受了傷,雖然很想揍他一頓,但還是不敢太用力,發現許仙此刻痛苦的樣子,焦急問道:
「餵,你怎麼了?不是捶兩下就想耍賴吧?餵……餵,不要裝的這麼像,很嚇人的。」
對於外界的聲音,許仙已經聽不到了。
生機退去帶來的持續性耳鳴,讓他的腦海一片空白,他第一次感覺如此安靜,看著青竹滿臉淚痕,張著嘴不斷說著什麼,可惜自己都已經聽不見了。
漸漸的,就連視線也開始模糊。
生機流逝帶來的不僅是失聰,還有視力的退化。
他開始變得好老......
皮膚快速乾癟,頭發也迅速變的乾枯蒼白,整個人仿佛一瞬間從英俊強壯的青年,變成了垂垂遲暮的耄耋老人。
好在整個流逝過程持續時間不長。
下一秒。
極致的生命力從體內爆發!井噴!生機勃勃!
那是源自亢金龍的精魄之力!
亢金龍是東方七宿中的第二宿,在星圖中位於青龍龍頭的位置,象征著極致的穿透和破甲,同時也兼具乙木青龍、也就是孟章神君的極致生命力!
生命力極速流逝之後,又去而復返,身體再次被澆灌,就像久旱的禾苗得到雨水滋潤,皮膚開始重新飽滿紅潤。
人生有四大喜事,久旱逢甘霖,他鄉遇故知,現在還得再加上一個死而復生時......體驗過死亡,才能真正領悟生命的意義。
心境也大有不同。
許仙能下定決定消耗全部生命力兌換亢金龍精魄,也是經歷了激烈思想掙紮的,後來看到青竹竟然能夠坦然麵對死亡,忽然想通了一些事情,心裡也打開了一些心結,也同時想明白了老道士的一些話:
放棄生命換取更珍貴的東西,有時候並不是那麼難。
現在,他或許明白了,老道士當時聽到自己說自己的命最重要時,為什麼會露出那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了。
老東西莫不是早就算到會有這一天。
轟隆隆!!
原本就殘破不堪的群山,開始劇烈震盪,崩塌。
天空再生異象。
遠在幾十裡外的杭州城,百姓紛紛上街,指著天上的淡金色龍影大呼小叫,衙門中,知府和老頭也失神的望向天上。
天天刷新異象,這都第幾次了?
又來?
地麵塌陷,山壁崩裂,巨大的石塊滾落而下。
「轟隆隆!!」
聽到身後的巨響,青竹不可置信的轉身,「姐姐,許…許仙還沒出來啊!他為什麼沒出來?」
「不用管。」異象初生時,金缽就撤回了所有法力全部傾注進本體之中,白錦兒得以脫困,她牽起妹妹的手,「我們先走!公子手段極多,一定會沒事的,先走!」
「可是……」
「快點!那金缽要炸了!」
「……」
青竹咬破嘴唇,深深看了一眼後方,滿臉擔憂的繼續邁動雙腿。
她和姐姐都已經是強弩之末,隻靠著一股逃生的信念在全速沖刺。
塌方的石壁,滾落的巨石,不斷乾擾她們逃離的速度。
而後半段,是完全漆黑的洞窟,更是強迫兩人隻能步行。
「沒出來!許仙他還是沒追出來啊!」青竹一邊跑一邊喃喃。
「會出來的,會出來的,公子不會有事的。」
「這麼久了,以許仙的力量,應該跟在咱們身後啊!為什麼會拖的這麼遠……」
「別擔心。」白錦兒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嗓音也在顫抖,「公子有諸多手段,你忘了?他怎麼可能死!你相信公子會死?」
「那……那怎麼辦?」
青竹忽然停下腳步,「我…我要去找他。」
「小青!快走!」
「萬一他現在被卡在哪裡,正需要我們去救他……」
「聽話!我們先出去!」白錦兒大聲說道,催促妹妹繼續走。
此時,在白錦兒的腦海裡,隻有一個執念。
把妹妹送出去。
如到時候金缽還沒炸,她再進去找。
「轟隆!」
「轟隆隆!!」
伴隨著劇烈的搖晃,眼前的洞窟仿佛格外的長。
青竹和白錦兒兩姐妹都失去了時間概念,不知道自己到底跑了多久,也不知道掙紮了多久,忽然腳下一空,隻覺得麵前涼風撲麵,豁然看到頭頂耀眼的烈……
出,出來了!
怔怔的鬆開妹妹的手,白錦兒回頭,看向洞窟內,「公子……」
「呆在這裡別動,我進去找找。」推了妹妹一把,白錦兒神色凝重,轉身便要沖進洞窟。
「不……」
但這時,拽住她的,反而是青竹。
「不…不要……」青竹努力的搖頭,「別回去,許仙會自己出來的……」
「鬆手!」
白錦兒甩了幾下被妹妹緊緊拉住的手,竟沒有甩開,便沉聲道:「萬一他現在被卡在哪裡,正需要我去救他……」
青竹:「……」
「鬆手!」
「不要去!」
轟隆隆!!
正當兩人糾纏之際,一聲震天裂地的爆炸聲轟然傳來,震耳欲聾中,強勁的風暴在耳旁炸響。
青竹,白錦兒兩人猛地回頭,看向爆炸的方向。
視野盡頭的那個方向,出現了光芒。
並不是柔和的陽光,而是略有些刺眼的,純粹的白光。
白芒在不斷擴大,最後向上豎起數十丈,然後重重地向下揮去,仿佛一個倒扣的圓錐,漸漸變成熾白色的巨型蘑菇雲!
此刻,白錦兒距離那白芒的距離大約有十餘裡。
先是感受到了地麵的震動,再是感受到了山脈的顫抖,當白錦兒騰空而起,準備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時。
一道透明的沖擊波,摧枯拉朽地將四周的樹木連根拔起,距離沖擊波較近的石塊與土塊直接被碾成了粉末。
一邊躲避著空中被拋飛的各種東西,一邊快速向那個方向飛去。
白錦兒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破壞力的爆炸。
那金缽....炸了。
但公子還沒出來......
那個方向...不會錯的.......
這一秒鍾時間裡,她幾乎腦海中將所有記憶都過了一遍。
淚水不自禁的奪眶而出。
除了那金缽,再也不會有其他東西能在這裡爆發出如此恐怖的力量。
這一炸過後,她似乎隱隱約約聽到了一聲哢嚓聲。
接著是重物砸地之聲。
順著沖擊波來時的方向,白錦兒很快就趕到了現場,入目的是滿地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金色碎片,還有看起來像從未發動攻擊的許仙。
他正站在那裡,眯著眼睛。
沖自己笑。
…
…
…
月色如水,傾倒入戶。
青竹看著月色,想著那天發生的事情。
自從那一天殺了虎妖、擊碎金缽之後,其實她就已經清淨了挺長的一段時間,每天操練操練那群差役,和李公甫等人敲詐許仙釀製的美酒,經常喝的酩酊大醉。
姐姐多次也想嘗嘗,但都被她嚴詞拒絕,因為姐姐酒量不好,稍微多喝一點就會弄得衣衫不整,怎麼能白白便宜了那個男人。
哼。
話說回來,如果不是那個男人,她和姐姐恐怕那天已經死了。
她還記得自己被金缽所籠罩那一瞬間的絕望,她從來沒有想過許仙竟然是真的會站在她麵前,替她擋住所有危險.......老道士算的好準。
那日在天衍道門,她看到的未來畫麵是,三人合力絞殺虎妖,自己犧牲,換取姐姐拚命一劍,而許仙突然擋在自己麵前。
雖然不知道怎麼稀裡糊塗三人都活下來了。
但她不會忘記那混蛋騙自己掉眼淚的惡毒行為!
要不是回來後姐姐一直護著他,我早就……
不過終究,青竹感覺自己欠許仙一聲謝謝。
這樣想想之後,青竹馬上起身,一手抱著劍,一手拎著酒壇,搖搖晃晃醉洶洶的走到院子中央,按照平常的習慣,這個時候許仙應該在北屋裡麵調配藥方。
雖然青竹並不能看出許仙究竟再搞什麼名堂,但是許仙真的是無論打雷下雨乃至下冰雹,都每天雷打不動的琢磨那些讓人腦殼痛的破藥方。
或許,這就是他口中所說的……大醫濟世?
那混蛋還吹牛說就快搞出長生不死藥的配方,笑死個人,怎麼可能?!
青竹對此嗤之以鼻。
月色如瀑布般傾瀉流淌,青竹在月色下走出院子,她身後留下一道淡淡的影子,但是在北屋裡,沒有許仙。
取而代之的。
是一株六尺高,纖細瘦弱的小樹。
這株小母樹已經來家裡好幾天了,說是來找許仙的,來時拎著一個小破包袱,像是離家出走沒人要的醜小孩。
家裡忽然多了一個新成員,這讓青竹心情愉悅不少。
不過她可沒忘記,姐姐說過,這可不是一株普通的樹妖。
至於多不普通呢?
姐姐也說不上來,隻是說老道士不讓說,泄露天機,會引來很多麻煩。
切,神神秘秘的。
…
今日驚蟄,暮春之初。
月如明鏡,銀色的光輝灑落,小小的庭院裡,老槐樹給小桃樹講過去的故事,樹枝陰影如藻荇交橫。
房頂屋脊之上。
許仙叼著草根,雙手枕在腦後,躺在房頂上望著星星點點的夜空,旁邊窄窄的屋脊上放著一張四角方桌,上麵擺著兩個棕色粗瓷的酒杯,還有幾葫蘆美酒。
古人說月有陰晴圓缺,人有三衰六旺。
這一刻,他才發現這個世界的空氣真的很清新,很美好。
月光下澈,杯中酒微微盪漾。
身後傳來輕微的爬梯子聲音。
許仙沒有回頭,隻是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明明能飛,卻每次都選擇笨拙的爬梯子上來。
小小庭院內。
許仙起身靠著方桌,望著下方院子裡幾十歲的老槐樹給幾百歲的小桃樹講過去的故事,小桃樹懵懂的聽著,心思卻全然不在故事上,時不時的偷偷看自己,還以為自己沒有發現。
皎潔的月華灑在房屋、庭院上,宛如給院子鍍上一層耀眼的銀漆,視線極遠處,天際盡頭的地平線,一縷朝陽騰空。
黃金的色澤像是火焰一樣燃燒著天空的煙雲。
入夜漸微涼,繁花落地成雙。
白錦兒爬梯子上來。
她總是不自覺的尋找許仙,在看不見他的時候。
白錦兒也跟著坐在方桌的一側,收攏裙擺,正對著庭院,望著天邊那一抹慢慢升起的潮紅霞光。
舉手將許仙杯中的美酒飲盡,雲鬢鬆散,長裙下落出一截雪白的腳踝,兩人都默契的沒有說話,沉默安靜。
許仙瞄了她一眼。
他一直感覺白姑娘有股恬靜的美,宛如月下的海棠花,獨自美好,清澈的眸子就像秋水澗溪,今夜更是尤其醉人。
「聽老人說,如果兩個人在一起看日出,又能知道對方想什麼的話,就注定是天生一對。」
許仙望著冉冉升起的朝陽,沒有看她,隻是自言自語般說道。
「公子不妨現在猜一猜?」
「直接猜多無趣啊,像上次一樣,在掌心寫下來,然後同時攤開,便可知道心意。」
白錦兒眼神微妙,眸子多了幾分狡黠。
兩人同時攤開手心,相視而笑。
「有你在,三生有幸。」
「不,我才有幸。」
月光下,兩人碰杯。
滿飲。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