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做個交易（1 / 1）
代善動容：
「有多低價？」
劉五十回道：
「三兩銀子一石米！」
這個價格，對於後金國境內，算是超低價了。
要知道此時，由於乾旱災荒，市麵上的糧食，價格已經達到了八兩銀子一石。
代善急忙追問：
「糧商可以提供多少糧食？」
價格絕對是良心價，但是他的正紅旗，有上萬人呢。
量不夠也不濟事啊。
劉五十伸出了五個手指：
「五萬石！」
「哈哈哈！太好了！」
看到劉五十伸出五個手指，代善還以為是五千石呢。
沒想到，竟然是五萬石！
如果他有五萬石糧食，他的正紅旗，絕對可以撐到明年夏天。
隻是旋即，代善滿腹狐疑的瞪著劉五十：
「你怎麼可能搞得到這麼多的糧食？」
劉五十解釋：
「不是我可以搞到，而是遇到的一個糧商，可以搞到。」
「來人！」
代善突然一拍桌子，喝道。
「給我將這奴才拉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立即便有四個親衛走了進來，一上來就扭住了劉五十的胳膊。
劉五十有點慌了。
按理說，他的話語，也沒有露出什麼破綻啊。
「主子，冤枉啊！」
代善瞪著劉五十，臉上透著狠厲：
「冤枉？定是你勾結了明廷，做了明廷的奸細，現在卻想來誆我！」
「不給點顏色你看看，你不知道死活！」
「拖下去，給我狠狠地打！」
「冤枉啊！」
劉五十大叫。
然而，他的喊冤並沒有改變代善的主意。
四個親衛直接把劉五十往外麵拖。
「我交代！主子，我交代！」
為了免受皮肉之苦，在被拖出門後的前一刻，劉五十選擇了坦白。
「停！」
見狀，代善才製止了親衛的動作。
「有什麼內情，速速招來！否則，我砍了你的腦袋！」
劉五十看了一下左右：
「主子，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畢竟，隱秘的事情嘛，當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代善也明白這個道理。
當下斥退了左右。
「從實招來！念在你以前忠心的份上，或許我可以饒你一命！」
代善盯著劉五十，冷冷說道。
事出反常必有妖。
現在沈陽的糧價都已經漲到八兩銀子一石了，憑什麼南方來的糧商，會低價賣給他糧食？
這裡麵肯定有蹊蹺！
「主子，你應該知道，明廷推廣了高產糧食，而且仙師徐浪開了一個農投集團公司，提供技術支持，幫助興修水利。」
劉五十小心翼翼的說道。
「所以雖然北方大旱，但是明廷順天府的糧食，卻是獲得了豐收。」
代善板起了臉，一拍桌子：
「你就跟我說這些？」
這和奸細有什麼關係？
「再不從實招來，別怪我翻臉無情！」
劉五十裝出一副很為難的樣子，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說道：
「主子，你應該也知道了，我父叛逃去了明廷。」
「大膽！」
代善狠狠地一拍桌子。
這件事情，對於他來說也是一個奇恥大辱。
讓他成為其他各旗首領的笑柄。
想不到此時，這個小崽子，竟然敢跟他提這個事情。
劉五十跪在地上，連忙解釋：
「主子，你應該知道，在明廷當官，就是為了發財。」
「我父在明廷購入了一批低價糧食，想販賣來大金，但是又擔心被當做奸細抓起來，所以……才通過兒子，問問主子的態度。」
「如果主子答應，我們就可以建立長久的合作，以後主子再也不愁糧食的問題了。」
錚！
代善猛的拔出了自己的佩刀。
架在了劉五十的脖子上！
劉五十一個哆嗦，幾乎要昏過去。
他都是按照叔叔劉興賢教導的套路演的啊，為什麼代善不上鈎？
劉五十此時不禁有點後悔。
自己可能就不應該接這樣的活兒呀。
今天小命要交代在這兒了。
但是，代善的心中，此時卻是一陣天人交戰。
劉愛塔那個叛徒，對於他和正紅旗來說，就是一個天大的恥辱！（同一個人，大明叫他劉興祚，後金叫他劉愛塔。劉愛塔這個名字還是野豬皮賜予的。）
但是另一方麵，隻要他手裡有了糧食，就有實力對抗黃台吉和其他旗主了。
這兩個念頭，在代善的心中，左右拉鋸著。
劉五十這個時候就難受了。
隻要代善的手一抖，他的腦袋就要搬家了！
但是，最終，代善還是撤回了架在劉五十脖子上的刀。
「也罷！」
代善心中的理智，最終還是戰勝了憤恨。
「但是價格還是要往下降一降！」
「二兩五錢銀子一石，我就跟他交易！否則，免談！」
可誰的叛徒，還想大賺他的銀子？沒門！
代善很清楚，此時大明境內的糧價，基本上就是一兩銀子一石。
劉愛塔這個叛徒販賣過來，加上五千銀子一石的損耗，單單從他手上，就可以賺一兩銀子一石米的差價。
代善覺得，這樣的價格，已經是非常的便宜劉愛塔了。
劉五十心中狂喜。
剛才差一點，他就人頭落地了，沒想到，峰回路轉，最終代善還是答應了和他們做生意。
但是劉五十故意裝出一副很為難的樣子：
「主子，沈陽已經是八兩銀子一石米了，你給的價格，是不是太低了？」
代善冷笑：
「沈陽就算賣十兩銀子一石米，你倒是叫劉愛塔運糧來沈陽售賣試試？」
看老子不剮了他，再奪了他的糧食！
你這個叛徒！要是有渠道販糧來沈陽公開售賣，也不會來找他代善了。
「好吧！」
劉五十裝作是猶豫了很久，最後才答應了下來。
這一次賣糧給代善，賺錢還是其次的。
更加重要的是，隻要代善有了糧食，就可以度過這一次冬荒，就有實力去對抗黃台吉了。
這樣子才可以達成分化女真人力量的目的。
「但是五萬石糧食，都必須是二兩五錢的價格，後麵不能夠再降價。」
當然了，在商言商，劉五十也裝作一副斤斤計較的樣子。
代善沒有異議：
「那是當然。」
現在糧食比銀子值錢，他愁的是搜刮不到糧食，他的部族活活餓死。
此時劉愛塔這個叛徒給他送來如此低價的糧食，等於是雪中送炭，他如何還能夠索求無度。
銀子嘛，當然有點心疼。畢竟要十萬多呢。但是，有了銀子，他就可以做很多事情！嘿嘿……銀子花出去後，很快就會賺回來的！
劉五十補充道：
「由於運輸不易，第一批先運兩萬石過來。」
明代一石米約等於一百五十斤。
兩萬石，那就是三百萬斤了。
可不是一個小數目。
代善略一沉吟，就表示了接受。
「也罷！」
有了這兩萬石糧食，他的正紅旗至少可以支撐三個月以上的時間。
足夠他做很多的事情了。
「一言為定！」
於是這個事情，就這樣的確定了下來。
數天之後。
雙方順利完成了錢糧交接。
在一座隱秘的小院裡。
劉興賢叔侄忍不住一起歡呼。
「我們成功了！」
「必勝！」
做成了這個事情，他們知道，接下來將會有一場好戲上演。
代善早就對屈居於黃台吉之下不滿。
現在黃台吉帶著主力南征朝鮮後金腹地兵力空虛，代善不趁機做點什麼才奇怪呢。
「隻是要委屈你和奶奶他們一陣子了。」
劉興賢轉而安慰劉五十的情緒。
現在想要接他們南歸大明，基本不現實。
劉五十也很明白這一點：
「沒事。如果代善能夠取代黃台吉，或者是自立，我們在代善的治下，應該沒什麼危險。」
這個時候，如果他們一家子難逃，那豈不是做賊心虛，證明他們有問題嗎？
這要是代善懷疑起他們販糧的動機，進而良心發現，以後金大局為重，那就麻煩了。
劉興賢扶著劉五十的肩膀：
「委屈你們了！」
「以後論功行賞，大侄子你的封賞，肯定少不了。」
……
「哈哈哈哈……」
看著滿倉的糧食，代善不禁仰天大笑。
「老八你遠征朝鮮打生打死，能搜刮到多少油水？」
「老子靜坐家中，卻籌到了足夠部族吃幾個月的糧食！哈哈哈哈……」
想到自己在這個事情上，竟然英明的贏了老八一回，代善的心中，一陣得意。
但是一轉頭，代善就給他的一隊親兵，下達了一道指令。
「給我盯緊了劉五十一家！如果有叛逃的跡象，格殺勿論！」
現在劉五十和劉愛塔建立了聯係，如果利用好了，可以給他提供源源不斷的物資，如果有個閃失，那就是又一個叛逃。
劉愛塔的叛逃，已經讓他代善丟盡了臉麵，如果這一回，再讓劉五十叛逃了，拿他代善往後在大金貴族的麵前，要留下一個永遠的恥辱了。
「喳！」
很快的。
皮島的劉興祚，張國元，呂興，就收到了劉興賢的反饋。
聞訊，三人都是喜笑顏開。
尤其是劉興祚，他對女真內部的情況，了如指掌。
「代善本來被野豬皮立為太子，因為過錯，被罷黜。」
「但是代善此人，一直都是野心勃勃，此番有機可乘，而且又有了糧食，不將黃台吉一軍，他就不是代善了。」
「同時，阿敏也不是一個安分的主兒，以前黃台吉勢大的時候，阿敏或許不敢怎麼樣，但是現在黃台吉大敗而歸，實力大損，我估計阿敏也會有所行動。」
聽了劉興祚的介紹，張國元和呂興哈哈大笑。
「萬勝！」
「恭喜劉總兵！」
他們來到皮島，也就是幾天的功夫，就取得了這樣的進展，不得不說，太喜人了。
不過此時，他們心中對於仙師的先見之明，更加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如果不是仙師發掘出劉興祚這顆蒙塵的金子，又怎麼可能在對後金的情報站線上，輕易的收獲如此的勝利呢。
劉興祚很高興。
但是他非常的清楚，他今天的一切，來源於哪裡。
當下他想著京城的方向作揖：
「這一切，全賴仙師的提攜，和萬歲的信任！」
之前，他備受猜忌，根本不受重用。
但是現在不但成為了一鎮總兵，更加是擔任了錦衣衛的指揮同知，全麵主持對後金的情報工作，恩城之隆，世所罕有。
……
遼陽。
這裡曾經也短暫做過後金的都城。
所以實際上，這也是遼地一座相當繁華的大城。
在曾經的後金的行宮裡。
鑲藍旗旗主阿敏，卻在躊躇著。
都是塔克世的子孫，為什麼努爾哈赤可以登大寶？
為什麼黃台吉可以繼承大汗？
為什麼他的阿瑪舒爾哈齊就要冤死獄中？
他這個功勛卓著的二貝勒，為什麼不能登上汗位？
此番黃台吉大敗而歸，實力大損，現在又帶領主力大軍南征朝鮮，對他阿敏來說，或許就是一個天賜良機。
隻是想到沈陽城中，還盤踞著代善嶽托父子，阿敏不禁發出一道嘆息。
自己終究還是勢單力薄了。
縱使他發動偷襲，勝算很大，但是和代善嶽托父子一場惡戰，兵力也必將會大大受損。
況且此時遼地處處缺糧，他縱使有心，也事事無力。
「報！」
就在此時，一名親兵上來稟報。
「稟報主子！正紅旗旗主代善給主子送來了一封親筆密信。」
「拿來！」
阿敏很意外。
他不知道，代善這個時候給他寫密信，是什麼意思。
所以他乾脆就不多想。
直接拆開了密封完好的信件。
「嘿嘿嘿！」
「嘿嘿嘿嘿……」
片刻之後，阿敏發出陣陣陰惻惻的笑聲。
「好一個大貝勒！哈哈哈……」
阿敏很意外，代善竟然和他想到一起去了。
但是仔細一想，又覺得這是理所當然。
他這個二哥，可是曾經的後金諸君，麵對如此良機，能夠安分守己就奇了怪了。
在密信中，代善竟然提出和他結盟，然後一起攻城略地，以後兩家分而治之。
為此，代善願意賣給阿敏五千石低價糧食，以示誠意。
旋即，阿敏毫不猶豫的，就親筆給代善回了一封信。
內容隻有一個字：同意！
三天之後。
沈陽城內，突然殺聲震天。
代善的正紅旗和阿敏的鑲藍旗裡應外合，突然向駐紮在城北的嶽托的鑲紅旗發難。
嶽托猝不及防，被打的節節敗退。
雖然嶽托頑強抵抗，但是半天之後，還是被趕出了沈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