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重逢故人,追妻漫漫(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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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後,沈昭臨繼位以來,國力強盛,四海升平。

可皇帝不入後宮,始終後繼無人。

朝臣們終於按捺不住,聯名上書,懇請皇帝選秀納妃,綿延子嗣。

禦書房內,沈昭臨將奏折擲於案上,冷笑一聲。

「朕的子嗣,何時輪到他們操心了?」

玄奕垂首立在一旁,斟酌著開口。

「陛下,五年了…朝臣們也是為江山考慮。孝端皇後若在天有靈,想必也不願看您……」

沈昭臨擱下朱筆,眼神如刀。

「玄奕,朕看你最近清閒得很。朕記得你與采苓成婚也有兩年了,不如朕給你賜幾個妾室?聽聞禮部侍郎家的千金……」

「陛下!」玄奕臉色一變,慌忙叩首,「是臣多嘴了!采苓她已有身孕,要是得知微臣納妾,還不追著臣殺?臣知錯,不該妄議陛下家事!」

沈昭臨盯著他看了許久,直到玄奕後背濕透,才淡淡道:「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退下吧。」

玄奕如蒙大赦,幾乎是踉蹌著退出禦書房。

剛跨出門檻,一轉身便與廊下的白無赦撞了個正著。

「白大人……」

玄奕拱手,目光落在白無赦身旁的小女孩身上。

小女孩約莫四歲,粉雕玉琢的小臉上嵌著一雙靈動的大眼睛。

她一身嫩粉色,頭上紮著兩個歪歪扭扭的小鬏鬏,正拽著白無赦的衣袖晃來晃去。

「爹爹,我要看花花!」

小女孩奶聲奶氣地喊道。

白無赦素來冷峻的臉上罕見地浮現一絲無奈。

他蹲下身,生硬地整理著小女孩歪掉的發髻。

「先給侯爺見禮。」

他低聲提醒道,又補充了一句:「先巡完宮,爹爹再帶你去。」

「侯爺好~」

小女孩乖巧地向玄奕行了個禮,可一轉頭就嘟起了小嘴,眼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紅起來。

「不嘛!現在就要看!」

白無赦手足無措地僵在原地,抬頭向玄奕投去求助的目光。

玄奕卻隻是同情地搖搖頭,快步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沈昭臨站在禦書房門口,靜靜地看著這一幕。

五年光陰,白無赦抱著孩子的模樣比從前處理任何朝政都要緊張。

「陛下。」

白無赦發現沈昭臨,連忙行禮,卻不小心踩到了小女孩的裙角。

小女孩一個踉蹌,眼看就要摔倒。

一道青色身影飛快地沖過來,穩穩接住了小女孩。

「當心些!」

香蘭將小女孩抱在懷裡,熟練地拍去她裙擺上的灰塵。

「禦花園的牡丹開得正好,奴婢帶您去看好不好?」

小女孩破涕為笑,摟住香蘭的脖子。

「香蘭姑姑最好啦!」

白無赦緊繃的肩膀明顯放鬆下來,目光不自覺地追隨著香蘭的一舉一動。

「去吧。」沈昭臨突然開口,「朕準你半日休沐。」

白無赦一怔,隨即拱手:「謝陛下。」

香蘭抱著小女孩,向沈昭臨行了一禮。

轉身時,她與白無赦的目光在空中短暫相接,又迅速分開。

但那一瞬的溫柔,卻被沈昭臨敏銳地捕捉到了。

「等等。」沈昭臨叫住他們,「朕與你們同去。」

禦花園中,牡丹競相綻放。

小女孩在花叢間跑來跑去,香蘭寸步不離地跟在後麵,時不時彎腰為她整理衣襟。

白無赦站在不遠處,目光始終追隨著兩人。

沈昭臨突然開口,「那孩子,像她母親嗎?」

白無赦身體一僵,低聲道:「眉眼像,性子……不太像。」

「香蘭待她很好。」沈昭臨看著不遠處正為小女孩戴花的香蘭,「自長樂走後,她一直鬱鬱寡歡,直到有了這孩子……」

白無赦沉默片刻,突然單膝跪地:「臣有一事相求。」

「說。」

「臣想……娶香蘭為妻。」

沈昭臨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

他早該料到,這五年來,香蘭頻繁出入白府照顧孩子,兩人朝夕相處,日久生情也是自然。

「她可知曉你的心意?」

白無赦難得露出一絲窘迫:「臣,不知如何開口。畢竟溫氏……」

沈昭臨望向遠處。

香蘭正站在小女孩身後,溫柔地為她紮好鬆散的發髻。

「溫芷柔難產而死是她咎由自取,你無需為此愧疚。去吧,別讓孩子等急了。」

翌日清晨,沈昭臨換上一襲月白色長衫,腰間隻懸一枚竹報平安的香囊,站在銅鏡前任由玄奕為他束發。

「陛下真要親自去巡查?」

玄奕小心翼翼地係著發帶,「朝中事務……」

「朕登基五年,連體察民情都要被勸阻了?」沈昭臨語氣平淡,卻讓玄奕的手抖了抖。

「微臣不敢。隻是……昨日那些奏折……」

沈昭臨抬手打斷。

「朕已批復,命他們各司其職。若有要事,飛鷹加急便是。」

他轉身看向窗外初升的朝陽。

「備馬吧,不必驚動地方官員。」

一個月後,杭州城西的茶肆裡,沈昭臨獨坐二樓雅間。

窗外細雨如絲,將青石板路洗得發亮。他指尖輕叩桌麵,目光掃過街上匆匆而過的油紙傘,忽然定在一處。

對麵一家藥坊內,一位青衣女子正在教一個小男孩認字。

男孩約莫四歲,眉眼間竟與年輕時的沈昭臨有七分相似。

「娘親,這個字念什麼?」男孩指著書頁問道。

女子溫柔回答:「這個字念昭,如日之明,如月之昭。」

茶樓門簾突然被掀開,一陣風卷入。

女子抬頭,正對上門口那道熟悉又陌生的目光。

沈昭臨站在原地,如遭雷擊。

五年了,他設想過無數重逢的場景,卻沒想到會是這樣平靜的午後。

女子眼中閃過一絲茫然,隨即禮貌地點頭微笑。

「客官要用茶嗎?」

她……不記得他了。

小男孩好奇地打量著門口的陌生人,突然掙脫母親的手,跑到沈昭臨麵前仰起頭。

「叔叔,你長得真好看,像我一樣好看!」

沈昭臨緩緩蹲下,與孩子平視。

他伸手想摸摸孩子的臉,卻在半空停住,聲音沙啞。

「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宋念安。」男孩驕傲地說,「娘親說,是希望我平安長大的意思。」

沈昭臨抬頭看向那女子,她一手揉著太陽穴,秀眉輕蹙,似乎努力回想著什麼。

一滴雨水從屋簷滑落,打濕了他的衣袖。

漫長的五年,無數個無眠的夜晚,所有的痛苦與等待,在這一刻都有了答案。

他深吸一口氣,輕聲道:「長樂,我找到你了……」

女子疑惑地歪了歪頭。

「這位公子認錯人了吧?妾身姓宋,名清……」

沈昭臨心頭一緊。

她連自己的名字都忘了?

五年前那場墜崖,到底帶走了多少記憶?

「娘親又頭疼了嗎?」宋念安跑回母親身邊,小手輕輕拍著她的背,「我去給您熬藥!」

「不用,安兒。」女子勉強笑了笑,轉向沈昭臨,「抱歉,妾身自五年前受傷後,記性就不太好。公子若是來求醫……」

「我不是來看病的。」沈昭臨向前一步,「我……」

「宋娘子!」一個粗獷的聲音打斷了他。

一個背著藥簍的中年男子匆匆走來,「東街劉家的急症,老爺子咳血了!」

女子神色一變,立刻轉身去取藥箱。

「安兒,你在家呆著,娘親去去就回。」

她匆匆對沈昭臨點頭致意,便跟著那漢子消失在雨幕中。

宋念安站在原地,仰頭看著沈昭臨。

「叔叔認識我娘親?」

沈昭臨蹲下身,輕撫宋念安的發頂:「嗯,很久以前就認識。」

「那叔叔知道娘親以前叫什麼名字嗎?」

宋念安眼睛亮晶晶的,「村長說娘親摔壞了腦袋,連自己是誰都忘了,村長給她取名宋清,因為是在清河撿到她的。」

沈昭臨胸口一陣刺痛。

他強忍情緒問道:「你娘親……是什麼時候被撿到的?」

「五年前的春天!」宋念安掰著手指數,「村長說那天雷雨交加,他在河邊修堤壩,看見娘親漂在水裡……」

沈昭臨閉上眼,那天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叔叔你怎麼哭了?」宋念安驚訝地問。

沈昭臨這才發現臉頰上的濕意。

他勉強笑了笑:「沒什麼,沙子迷了眼。」

他解下腰間的竹報平安香囊,遞給男孩,「這個送給你玩吧,叔叔明天再看你……」

翌日一早,漕船破開晨霧的剎那,宋長樂已經帶著孩子飄在了江上。

念安在艙內熟睡,懷裡緊攥著沈昭臨給的香囊。

「夫人住了五年,怎麼突然要走?聽說昨兒有人找上了藥坊,可是家人來尋?」

船娘遞來薑茶時突然問道。

她接過粗瓷碗的手驀地一顫,滾水濺在指尖。

昨夜零碎的記憶又浮上腦海。

「不認得。」她低頭吹散茶沫,「或許我隻是長得像他一位故人。」

船尾的鸕鶿突然驚飛,遠處官道塵土飛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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