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蕭真的神話(兩章 合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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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如意心思單純,沒有多想。老爺子不讓她再稱趙時晴為二小姐,那她就改口好了。

「嗯,晴晴、晴晴,很好聽!」

看著那雙純淨無瑕的眸子,甄五多長舒口氣。

這位在太上皇那裡已經過了明路,那就是長公主,更何況自家大孫女還認了乾娘。

想到這裡,小老頭又傷心了。

他想起自己那個從未見過的女兒,女兒太可憐了,親生父親沒有見過她,就連惟一的女兒也沒有見過她,如今女兒還要管別人叫娘......

不過,轉念一想,小老頭就樂了,大孫女從小沒娘,有個養母還不待見她,師父和姐姐雖然疼她,可這兩位比她大不了幾歲,亦師亦姐亦友,唯獨不是母親。

萬如意單純善良,大孫女有了她這個乾娘,應該能夠彌補缺失的母愛。

小老頭一邊為大孫女高興,另一邊也沒有閒著。

他叫來老範:「你去給福王世孫帶個信,讓他和他的小夥伴們過來,我請他們吃大螃蟹!」

當天下午,一群大孩子帶著小孩子就來了,他們都很謹慎,沒有騎馬,也沒坐自家馬車,隨便在街上攔頂轎子,配著他們身上半新不舊的衣裳,不是認識他們的熟人,萬萬想不到他們是王孫公子。

碎大石兄弟一進門就喊:「阿寶兄弟,阿寶妹妹,是不是你回來了?」

在他們心裡,趙時晴永遠都是那個忽男忽女的小阿寶,什麼趙二小姐,她就是那個和他們搶雞腿的小阿寶。

趙廷珞噓了一聲:「你們不要喧嘩,既然是老爺子讓咱們來的,那阿寶姐肯定還沒有回來。」

聞言,一群渾小子眨眼間就變成了有禮貌的世家公子,一起去給甄五多見禮。

甄五多早就讓人準備了十幾簍大螃蟹,還有上好的桂花釀,他們吃飽喝足,又把餘下的螃蟹分了,連吃帶拿,每個人都很開心。

次日清晨,全京城的小叫花子行動起來,走街串戶。

晌午的時候,街頭巷尾談論的就不再是四皇子貪墨,而變成了太上皇和蕭真!

那個已經死去兩年的蕭真,復活了!

「蕭大公子失憶兩年,不知自己是誰,更不知自己是長公主的兒子,直到遇到太上皇,被太上皇一眼認出這是自己的親外孫,嗚嗚嗚,太感人了。」

「咦,我聽到的和你的不太一樣,太上皇在長壽宮卜算到自家尚有血脈流落在外,便離開長壽宮,一路尋找,這才找到蕭大公子的。」

「胡說,我聽說的是祖師爺給太上皇托夢,告訴太上皇童州有難,太上皇愛民如子,醒來後就去了童州,在路上遇到蕭真的。」

總之,蕭真沒死,他活了,而且還是被太上皇找到的!

這個消息如同長了翅膀,迅速傳遍京城。

而此時的永嘉帝,正坐在禦書房裡,麵沉如水。

四皇子是前天由黎青押送回京的,黎青是昨天來麵聖的,黎青沒有隱瞞,把太上皇帶著蕭真和乾孫女趙時晴、以及乾孫子沈觀月來到童州,勒令童州知州遷移百姓,庇護災民、高平施粥,以及識破四皇子陰謀,人贓俱獲,等等事情全都講了一遍。

事情都是真的,黎青既未隱瞞也未誇大,唯一不同的,就是把這些事全都和太上皇聯係起來。

四皇子被關進詔獄,永嘉帝沒有見他,他需要理理頭緒,太上皇的忽然現身令他措手不及。

何況,還有蕭真!

沒有人比永嘉帝更清楚蕭真之死是怎麼回事。

這是朕下令,讓四皇子去做的。

那時在朕心裡,佳宜長公主和蕭駙馬已經是個死人了,蕭家的下一任家主蕭肅也在去死的路上,所以還在京城的蕭真必須死,隻有蕭真死了,蕭家才會萬念俱灰,與梁王府不死不休!

梁王府與蕭家兵戎相見,朝廷便能以協助梁王府平亂為由,堂而皇之向梁地出兵。

可是最終,佳宜長公主和蕭駙馬都沒死,蕭肅也活著,死了的隻有老梁王和蕭真!

蕭家沒有反,梁地沒有亂起來,反倒是朕差點折損一個兒子。

可是現在,卻又告訴朕,蕭真沒有死,他還活著!

而且從黎青的話裡就能知道,蕭真不但沒有死,而且顯然也沒有殘,活蹦亂跳,還能為太上皇出力。

蕭真活著,那麼當年找到的那具屍體又是怎麼回事?

永嘉帝眉頭深鎖,當年是如何確定那具屍體就是蕭真的呢?

他立刻讓人去找當年的卷宗,卷宗上寫得清清楚楚,屍體死亡多日,被野獸啃噬,頭臉四肢損毀嚴重,在距離屍體十丈之處,找到一枚長公主府的腰牌,又根據屍體上殘存的衣物碎片,最終由蕭真的侍衛指認,這就是蕭真。

「指認屍體的侍衛呢?還在長公主府嗎?」永嘉帝問道。

來人搖頭:「當時長公主和駙馬皆不在府中,長史大人以護主不力為由,將蕭大公子的四名貼身侍衛暫時關押,等待長公主回府後發落。

可是有一天晚上,長公主府走水,雖然火滅了,可是那四名侍衛卻就此下落不明。」

「走水?」永嘉帝隱約記起,的確是有這回事,那時他對長公主府是很關注的,長公主府走水一事,次日便報了上來。

「對,是蕭駙馬的庶子蕭嶽貪玩導致,他不是第一次玩火,以前就燒過一間屋子。」

永嘉帝微微眯起眼睛,是了,蕭駙馬的確有個庶子,還是個外室子。

「蕭嶽現在何處?」永嘉帝問道。

「蕭嶽太過頑劣,加之蕭真去世,長公主看蕭嶽越發不順眼,蕭駙馬為了哄長公主,便決定分家,把蕭嶽從府裡分了出去。

蕭嶽隻是外室子,分不到長公主府的財產,隻能從蕭駙馬的私產中分到五千兩銀子。

結果這事被朱玉知道了,拉了蕭嶽去了金寶賭坊,那蕭嶽隻有十二歲,還是個孩子,隻用了一個晚上,就把那五千兩輸光了。

蕭駙馬聽聞此事,派人找過他,可是沒有找到人,後來有傳言,他被朱玉看上藏起來了,蕭家可能也聽到這個傳言了,從此再沒找過他。」

永嘉帝的臉色越發晦暗不明,此事竟然還和朱玉扯上關係。

來人繼續說道:「蕭嶽年紀雖小,卻有一副好相貌,且還跟人學唱戲,專攻花旦,雌雄莫辨,以前就有紈絝打他的主意,但是有蕭真護著他,那些人不敢,後來蕭真死了,他又從府裡分出來,這才被朱玉盯上。」

永嘉帝閉了閉眼睛,朱玉男女通吃,這的確是他會乾的事。

他揮揮手,讓人退下,獨自在禦書房坐了許久。

蕭真活著的事,他暫時沒有宣揚,沒想到次日蕭真復活的消息便傳遍京城大街小巷。

且,這件事還被賦予了神話色彩,又與太上皇密切相關,無論是祖師爺托夢,還是太上皇卜算,總而言之,無論是蕭真的假死,還是他的復活,全都不是陰謀,而是上天眷顧!

這眷顧不僅是對長公主府和蕭家的,更是對童州四地黎民百姓的。

因為先有太上皇尋到蕭真,才有太上皇派蕭真前往童州,先是協助衙門遷移百姓,後又協助工部治水,就連抓捕四皇子,也有蕭真出力。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永嘉帝就不能將蕭真再次置於死地。

雖然蕭真還沒有回京,可是京城已有他的傳說,一個被上天眷顧,得太上皇認可,救黎民於水火的貴公子,他決不能死,至少是在幾年之內,他必須,也隻能好好活在人前。

永嘉帝將時常把玩的一隻玉馬摔得粉碎。

這種被人製約的感覺很不好,他已經許多年沒有過這種感覺了,令他窒息,更令他感到深深的不安。

永嘉帝是一個內心強大且穩定的人,可是現在,他藏在龍案下的那雙手,已經緊握成拳。

這一次,他很被動!

路途遙遠,因為洪水導致的交通中斷,令他無法及時掌握童州的局勢,更重要的,錦衣衛損失了一半人,而四皇子的人也被看管起來,那些人裡,就有皇帝的人。

因此,遠在京城的永嘉帝就像是被蒙上了眼睛堵住了耳朵,在位十餘年來,他第一次體會了脫離掌控的滋味。

透過半開的窗子,永嘉帝的目光看向窗外,已是秋日,天高雲淡。

「這一次,朕的對手是父皇!」

「父皇,您究竟想做什麼?」

「兩年後的蕭真是您找到的,那麼兩年前蕭真假死,就是您設計的。」

「這盤棋,您從兩年前就在布局了,父皇,您意欲何為?」

永嘉帝想起過年時戶部那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十五萬兩銀子,是啊,朕早該想到的,父皇獅子大開口,就已經有異常了。

「傳旨,命七皇子出京,恭迎太上皇進京,命祿王世子及福王世孫隨行,禮部、太常寺、宗人府及錦衣衛、金吾衛和旗手衛隨護。」

「來人,傳路乾!」

路乾很快就來了,黎青昨天回來後,路乾就按照永嘉帝的吩咐,找了一堆事情給黎青去做,把黎青困在衙門不能出去,而路乾當然也要陪著,他也已經一天兩夜沒有回家了。

現在永嘉帝召他進宮,路乾來得很快,他以為永嘉帝是要詢問黎青的事。

「這一任的山爺上任也有兩年了吧?」永嘉帝問道。

路乾怔了怔,原來陛下找他不是為了黎青,而是山門。

「是,這一任的山爺出自三房,他是前年上任的,至今兩年零三個月。」

「帶他進宮,朕要見見他。」

「臣領命!」

路乾正要退下,忽然想起一事,說道:「昨日臣自黎青口中得知了一件事,楊勝秋楊狀元失蹤一事,有些蹊蹺。」

工部的人還沒有回京,他們跟隨太上皇的聖駕一起歸京,今天剛剛下旨命七皇子出京迎接,而楊勝秋是工部的人,永嘉帝也隻是知道有這麼一件事,具體情況並不知曉。

「詳細說來。」永嘉帝說道。

路乾將從黎青那裡以及他派人調查的事,原原本本講了一遍。

「臣懷疑那次突襲的不是匪盜,他們的目標更不是四殿下,而是楊勝秋!」

「楊勝秋此人,表麵上是個孤兒,但是他的來歷成疑,臣還聽說,燕俠也查過他,而且有一個案子牽扯到他,隻是沒有確鑿證據,這才沒有聲張出去。」

「什麼案子?」自從楊勝秋不再進宮念書,永嘉帝便漸漸忘記了這個人,現在想起這位曾經的狀元,永嘉帝首先想到的,竟然是楊勝秋與馮雅蘭的親事。

畢竟,郎才女貌的一門好親事,被五皇子攪黃了,自家兒子做下的荒唐事,當爹的記憶深刻。

「是一對表兄弟的案子,兩人都是書院的學生,大年初一,表弟出門訪友,回途中遇襲,並被歹人扔進冰窟之中,幸被人救起,撿回一命,而他那日去會的那位友人,便是楊勝秋。

他的表哥見表弟未歸,便出門尋找,一去未回,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如果楊勝秋是殺人凶手,那他為何會這樣做?」永嘉帝不解,他對楊勝秋的印象不錯,才貌雙全的年輕人。

「那位表弟與楊勝秋年是幼時同窗,他知道楊勝秋的一些事。

這個案子從開始就是燕俠在查,那位人證更是被燕俠保護起來,所有的證據都被刑部封存,臣直到前不久在整理各地上報的卷宗時,偶爾看到一樁案子,才將此事串聯起來。」

「說!」無論是楊勝秋,還是那對表兄弟,以及地方上的案子,這些都是小人物,小事情,是報不到永嘉帝麵前的,可是今天不知為何,永嘉帝心裡隱隱感覺有些異樣,他需要詳細了解這些事情。

「吳地的青廬縣,有個名叫竹西塘的小村子,前年有個孤女回村尋親,而在離村子不遠的一片山坡上,挖出了四具屍體,正是孤女的父母和祖母,而第四具屍體,則是當年在這家借住的一名大夫。」

四周的空氣似乎凝住,路乾忽覺背後生出一股寒意,他下意識抬起頭來,正對上永嘉帝的眼睛,路乾的心裡咯噔一下,他掌管錦衣衛已有九年,還是第一次在永嘉帝眼中看到了殺意。

今天,他說得太多了。

「楊勝秋和那名書生,都是那個村子裡的人?」永嘉帝悠悠問道。

路乾咽了口唾沫,硬著頭皮說道:「那名死去的大夫姓楊,楊勝秋也姓楊,那名書生則是附近村子的,他應該是知道楊勝秋和那家人的關係,而楊勝秋顯然不想讓人知道這件事,臣懷疑如果殺人凶手真的是他,這就是他的殺人動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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