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兄弟夜話，興漢方略（1 / 1）
另一邊，劉備、關羽、張飛三兄弟，已經很久沒有這般可以摒棄一切，安然獨處的機會了。
四周靜謐，唯有炭火偶爾發出的輕微嗶剝聲。
劉備端起案幾上的酒盞，目光在兩位兄弟臉上一一掃過，聲音帶著幾分沙啞的感慨：
「雲長，翼德，自我等桃園一拜，倏忽已是數十載。」
「戎馬倥傯，聚少離多，今日能在這安坐一堂，共敘兄弟之情，共商國之大計，備……心中甚慰啊。」
關羽鳳目微闔，撫著長髯，亦是感慨萬千：
「大哥所言極是。」
「想當年涿縣初遇，何曾想過會有今日之局麵。」
「天佑我兄弟，更賴大哥仁德播於四海，方有今日興漢之望。」
張飛豹頭環眼，此刻卻也收斂了平日的粗豪，甕聲甕氣道：
「大哥，二哥，俺也一樣！」
「隻要能跟著大哥，莫說打他娘的曹賊，便是上刀山下油鍋，俺也眉頭不皺一下！」
他頓了頓，又道：「隻是，這興漢大業，可不能慢了！」
關羽聞言，率先開口，語氣堅定：
「大哥，此次荊州之戰，雖幾經凶險，幸賴德遠奇謀，子龍穩重，更有將士用命，方能守住我大漢根基，大破曹軍，挫敗江東鼠輩。」
「待來年開春，冰雪消融，羽必將趁此銳氣，一鼓作氣，拿下襄陽！」
「徹底穩固荊州，為大軍北伐掃清所有障礙！」
他的聲音斬釘截鐵，充滿了自信。
他話音剛落，張飛便有些按捺不住地站起身，在密室中踱了幾步，顯得焦躁不安：
「大哥！二哥說得是痛快！」
「可俺在巴西，整日操練兵馬，骨頭都快閒出鏽來了！」
「你又不讓俺去漢中前線，這心裡……憋得慌啊！」
他猛地一拍大腿：
「大哥，通史裡軍師平南中那段俺可記著呢！」
「那幫蠻子若真敢再鬧騰，不如就讓俺老張帶兵去！」
「俺學軍師，先禮後兵，打得他們心服口服！」
「若他們冥頑不靈，俺再放一把火，燒他個乾淨利落，定要為大漢開疆拓土，也讓俺痛痛快快出一份力！」
劉備聞言，眉頭微蹙，陷入了沉思。
南中之地，各部族桀驁不馴，地形險惡，瘴癘遍地。
軍師之策，應是剿撫並用。
對公然叛亂、冥頑不靈者，自當以雷霆手段迅速平定，以儆效尤；
對尚在觀望或有歸附之意者，則應以宣揚大漢仁德、開誠布公、曉以利害為先，再輔以教化，使其民心歸附，樂為漢土之民。
翼德性情剛烈勇猛，卻也失之急躁，若無萬全之策，貿然出兵，隻怕……
但他亦深知張飛一片赤誠，渴望為大漢建功立業之心，熾熱如火。
「翼德勇冠三軍，備自然信得過。」劉備緩緩開口，語氣溫和。
「隻是南中之事，牽涉甚廣，非一朝一夕可定。」
「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談及未來，劉備的目光不自覺地黯淡了幾分。
那《中國通史》中關於阿鬥的記載，尤其是那句樂不思蜀，如同一塊巨石，沉甸甸地壓在他的心頭，讓他寢食難安。
「唉……」他輕輕嘆了口氣。
「備非為南中憂慮，實為……為阿鬥那孩子。」
「通史所載，那般結局，備每每思之，如芒刺在背。」
「日後這大漢的江山，若他……」
關羽見劉備神色黯然，連忙勸慰道：
「大哥不必過憂。」
「阿鬥尚年幼，如今有孔明、德遠悉心教導，假以時日，定能明曉事理，有所長進。」
「況且天機已泄，命運已然不同，大哥又何必為尚未發生之事過分傷神。」
張飛也大咧咧地說道：
「是啊，大哥！」
「那臭小子，若真敢像那書裡說的一樣沒出息，不用大哥動手，俺頭一個就打斷他的腿！」
「再說了，大哥若真讓俺去打南中，俺保證，一定多跟軍師學學，聽大哥和軍師的將令，絕不再犯渾！」
「定不辱大哥使命！」
劉備聽著兄弟們的寬慰，心中稍暖。
他將目光重新投向戰略層麵。
關羽欲攻襄樊，翼德請纓南征。
兩處皆需動用大量兵力錢糧，這對剛剛經歷大戰，尚需休養生息的蜀漢而言，無疑是巨大的考驗。
究竟是優先北伐中原，畢其功於一役？
還是先靖平南中，穩固後方？
兄弟三人的意見，已然初步顯現出分歧。
關羽丹鳳眼中精光一閃，沉聲道：
「大哥，曹操已死，曹丕初立，其內部必有不穩之處。」
「聽聞曹彰、曹植皆非易與之輩，或有內亂可趁。」
「此乃天賜良機，若不趁此時機揮師北上，直搗許洛，更待何時？」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張飛聞言，卻對孫權趁火打劫之舉耿耿於懷，怒道：
「二哥說的是！」
「但江東那孫權小兒，背信棄義，趁我荊州危難之際，悍然偷襲，此等卑劣行徑，若不給他一個狠狠的教訓，日後必成心腹大患！」
「依俺看，二哥當先發兵東向，將江東水師打殘，看他還敢不敢再覬覦我大漢疆土！」
密室內的氣氛，因戰略方向的碰撞而顯得有些凝重。
劉備靜靜地聽著，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酒盞邊緣。
關羽所言，直指中原，乃興復漢室之正道，也是他畢生夙願。張飛所慮，亦是後方安穩之關鍵，孫權之患，如芒在背。
他心中已有了初步的盤算，但如此重大的決策，還需與孔明、孝直等人仔細商議，方能萬無一失。
「雲長、翼德之言，皆是為我大漢江山社稷著想。」劉備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一絲決斷前的沉吟。
「北伐中原，乃我等畢生之誌。」
「江東鼠輩，亦不得不防。」
「南中之地，亦需早日安定。」
「隻是，三路並舉，恐力有未逮。」
「此事，待明日與軍師、孝直他們一同商議，再做定奪。」
「今夜，我等兄弟，且安心歇息。」
隻是，這夜，劉備無眠。
天機示警，命運之輪已然偏轉，但前路依舊迷霧重重。
興漢之路，究竟該如何走，才能避開那既定的悲劇，讓大漢的旗幟，真正飄揚萬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