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外國之事、機會來了(1 / 1)
就在劉銘把軍中弄得「烏煙瘴氣」的時候,西北那邊,和談之事一直沒有實質性的進展。
但李德明態度卻是好極,一邊與宋使虛與委蛇,不斷地派遣人往開封朝貢,以示歸順。
趙官家漸漸失去了耐心,龍衛的忠誠給了他底氣,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隻能繼續和黨項人打著太極。
在寇準的建議下率先放寬了條件麻痹黨項人,隻要李德明遣子弟入汴梁宿衛,宋廷就默認其對靈州的占領。
同時重申李德明不得攻劫西域往宋進貢的各番部,如果發生爭執,由宋廷斷定。
寇相公對黨項人的心理把握得不錯,李德明一下見大宋條件放寬了這麼多,他覺得這還遠遠不到大宋的底線,所求的更多,和大宋在其他方麵扯起皮來。
「靈州是不想還的,但錢也是想要的。」
各說各話,得寸進尺,根本不可能達成共識,西北的談判再次陷入僵局...準確來說就沒出來過。
黨項人囂張到這個地步,趙恆不大怒反而不合理!
於是官家一怒之下,以李德明誓約未定,即命向敏中自知永興軍改為鄜延都部署兼知延州,負責對李德明和議事,許其便宜從事。
西境上空氣頓時緊張起來。
但李德明身旁謀士觀大宋先前的言行和自己的兵強馬壯,覺得大宋不過是虛張聲勢,實際上沒有沒有武力解決的打算。
依舊我行我素,但兵法虛虛實實,誰又說得清呢?
李德明怕宋人真的給他來了一下,便向大遼求援。
可如今宋遼實現外交關係正常化,蕭太後和耶律隆緒收了趙官家的錢,難免吃人嘴軟拿人手短,不便如從前那樣公然維護偏袒西夏。
但大宋七月的諸軍演武可讓遼國想起了一些不怎麼美好的回憶。
在派出探子打探情報,並且開始采購紙張書本,小規模地學習大宋的同時,有必要在西北邊境上給大宋再添點堵。
於是乎...衛王耶律襄赴西平府!
理由是去見他的女兒義成公主耶律汀!
要是宋人真打過來了,那大遼也就有了出兵的理由。
大宋不在乎這些小手段,象征性地譴責兩句之後就沒了下文。
他們要比的是...哪國的統治者的命更硬!
目前看來還是趙恆的命更硬一些。
......
遼統和二十三年十二月二十七日。
「太後,該上早朝。」內侍站在帳門口,小聲的提醒道。
「嗯...」蕭太後的睡眠很淺,一丁點的聲音都能把她弄醒來。
蕭太後坐起身來,她的營帳嚴密,外麵的寒風透不進一絲來,一角的無煙炭燒得正旺。
外麵寒風呼嘯,營帳裡麵溫暖如春,若是能躺回去睡個回籠覺...這日子,給個太後都不換!
但蕭燕燕真是太後,還是掌握實權的那種,她不能夠貪戀這一時的溫暖:「給朕更衣吧。」
《遼史·本紀·卷八》:「二月壬寅,諭史館學士,書皇後言亦稱「朕」暨「予」,若為定式。」
蕭太後是中國歷史上惟一一位可以稱「朕」的皇後,可見其權力之大!
而這份稱「朕」的權力,直至目前為止都還沒向著耶律隆緒轉移,哪怕遼聖宗今年已經快三十歲了!
「是!」
很快一隊宮女走了進去。
......
大遼主帳之中。
此時遼國還不像大宋一樣文武官員立於兩側,還保留著一些遊牧時期的作風,貴族環坐氈帳共議軍政。
南麵官劉毅著漢式朝服,眉梢帶著喜氣,說著來自燕雲十四州的賦稅:
「'澶淵之盟'所定下的五十萬貫免稅,宋人在七月之前便已全部支付完畢。」
「但幽州和大同軍的貿易活動並沒因為關稅的恢復止而出現較大衰退,八月份稅收略微下降了兩成五,此後回升到七月份稅收八成五左右,一直保持至今。」
若是國家平白無故地下降了兩成五的賦稅,那可是大災難!
封建社會是想著辦法從底層老百姓身上刮骨吸髓,一般情況下,底層的窮鬼們餓死一大片,也不影響朝廷老爺們收上足夠多的賦稅。
把刁民的油水榨乾了都隻收得上過往七成五的賦稅,那就說明交稅的人已經不足去年的七成五了。
但統和二十三年八月幽州和大同軍賦稅下降了足足兩成五,卻用略微來形容!
具體情況具體分析,「五十萬貫大補貼」最後一點點時間,百姓們必瘋狂購入生活所需商品,等補貼結束之後,跌落很正常。
劉毅預計要跌上個三四成,結果才兩成五,後麵還有回升,大宋兄弟實在是太給力了!
「大宋皇帝尊重並極力維護宋遼兩國的友好關係,宋景德元年、景德二年糧食全都豐收,在三司使丁謂的建議下,大宋皇帝於是又賣了一批免稅糧給我們,大約有三萬貫錢。」
「宋遼友誼經濟圈的建立,使幽州和大同軍貿易往來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程度,今年的稅收要比去年多上四成!」
劉毅後麵說了些什麼,蕭太後有些聽不清了。
不知道為何,今日起來到現在,她一直覺得有些頭痛、頭暈,當時還在營帳裡麵的時候就想再睡一覺,但冥冥中有一個聲音告訴她這一覺睡了就再也醒不來了。
「難不成是最近操勞政事過多?」蕭太後想道,在這一瞬,她真切地覺得自己老了。
看著位居於自己之下的大遼天子,心裡沒由地又升起一股擔憂。
「皇兒太老實了,若自己駕崩以後,他是否有能力把握住朝堂?應付得了南邊的大宋?」
大宋可不像表麵的那樣和善,統和四年時就趁著大遼「主少國疑」之時,悍然發動北伐。
若再來上一次...
「若不換天下兵馬大元帥耶律隆慶繼位?」
不同於自己老實得有些木訥的哥哥,耶律隆慶張揚得很,甚至有些飛揚跋扈!
足夠強勢,鎮得住這天下,而且和母親的關係也比他的哥哥強上許多。
想得有點深了,蕭太後腦中又是一陣接一陣的眩暈,好一會兒後才勉強止住。
「罷了,罷了,自己的大兒子坐在皇位上這麼多年,沒用功勞也有苦勞,突然換帝,自己的身體經不起這麼折騰,大遼也經不起折騰。」
「得讓他處理一下政事了...」
蕭太後雖沒在聽劉毅說了些什麼,但營帳中的其他人可豎著耳朵聽了個清清楚楚!
他們都從那「五十三萬貫」的免稅額度裡撈了油水,隻是多少的區別。
宋人沒騙他們,這才第一年呢,就追加了三萬貫的免稅額度,明年不得多加三十萬貫?
隻要時候到了,免稅兩百萬貫也不是問題!
不能打仗啊!
打仗他們就賺不到這麼多錢了。
於是乎營帳內就響起了一些怪怪的聲音:
「自貿易再開了之後,絲綢的價格至少下降了三分之一。」
「臣觀邊境熙攘,漢兒和契丹共飲一壺酒,何為大治之世?就當如此!」
......
遼廷裡麵竟全是歌頌趙恆的聲音!
收了大宋的錢,就開始幫大宋說起好話來了!
「太後,太後?」
他們說了這麼多,也不知道蕭太後她聽進去了沒有。
「太後!」
自是沒有的。
已經五十二歲的蕭太後再也撐不住,昏了過去。
「不好,太後駕崩...昏倒了,快傳太醫、傳太醫!」
本來喜氣洋洋的營帳瞬間被烏雲籠罩,裡麵亂作一團。
等太醫被扛著送進了營帳,得出「太後無疾,隻是太過勞累」的結論之後才安靜下來。
群臣也鬆了一口氣,或是興奮或是遺憾。
「中途所見之人,若有異樣全部處理掉!」慌亂過後,大丞相韓德讓召來心腹封鎖消息。
韓丞相的擔憂並不是無的放矢。
很快,湛藍的天空上驟然出現幾隻鴿子,朝著南方飛去,尤為刺眼。
「嗖嗖嗖!」一片箭矢飛出,幾乎全部射下,但還是有幾隻漏網之魚飛離了弓箭的射擊範圍。
它們跑得掉嗎?
跑不掉。
右皮室詳穩耶律屋質不緊不慢地吩咐道:「放海東青!」
玩鳥?遼國貴族們是專業的。
「唳!」鳥未至,聲先來,一聲長嘯發出,那帶著消息飛出去的鴿子撲騰的翅膀就開始變得慌亂,被嚇得不輕。
接著一支「箭」...不對,它比箭更快,是一道光從地麵射向天空!
眨眼之間,撲騰著翅膀的鴿子就已經被海東青擒獲,尖銳的爪牙透皮穿骨,瞬間就沒了動靜。
「好鳥!」耶律屋質贊道,隨手一塊肉拋向空中,海東青穩穩接過,一口吞下,順勢立在了一旁親衛的臂膀上。
耶律屋質把那鴿子的屍體奪過。
果然,鴿子腿上綁著一個木盒,裡麵裝著的...
就是機密!
「還是不死心嘛...」耶律屋質冷笑一聲,對著身旁的親衛說道:
「去查,鴿子是從哪裡飛出來的,抓到了就不用審了,格殺勿論。」
「是!」
營地中一陣騷亂,然後就是尖叫。
「不是我乾的、我不知情!」
「我對太後的忠心天地可鑒!」
......
但沒有人聽!
很快,他們就再沒發出了聲響。
夜半三更。
一隊皮室軍將士即將完成今夜的巡視任務,回到自己的營帳裡麵休息。
眼看著任務完成得差不多了,大夥開始放寬心,就最後這幾步路了,總不可能還能整出什麼幺蛾子來吧?
就今日發生的一些趣事開始閒聊了起來。
「今天上午怎麼突然起了騷亂,你們有什麼頭緒嗎?」十將耶律旭問道。
開口就是這麼勁爆的話題!
皮室軍將士劉宏說道:「難不成是有哪位大人物叛國了?」
他憤憤地揮了揮自己的手臂:「俺覺得真有哪位被宋人的花花世界迷了眼睛,想背叛大遼!」
「俺就不明白了,宋人狡黠,太後為什麼要和他們簽訂盟約!」
(還不是因為打不過)
「我大遼勇士個個悍不畏死,一年、兩年...遲早有一天可以把關南之地、乃至於中原收回來!」
「現在卻簽訂了那狗屁盟約,承認了關南之地歸屬大宋,說給五十萬貫歲幣,俺怎麼一文錢都拿不到?」
「宋人不好對付...但俺覺得應該不是他們的問題,兩國戰爭才結束呢,他們沒有這個能力。」耶律旭說道。
和劉宏這種窮鬼不同,他家在幽州是真做了點小生意,乘著東風一年時間賺了個盆滿缽滿,「五十萬貫補貼」他是真的吃到了。
爹爹前日才來信給他說家中賺了不少錢,給他提了一匹寶馬,要不了多久就會送到陛下捺缽所在之處。
讓他在戰友們麵前好好顯擺顯擺。
他對大宋、對趙官家是有別樣的感情的!
皮室軍將士趙菱突然想到了什麼,他爹也是大遼的兵,很早就跟著遼景宗混了,一些纖袋的秘聞他聽過兩嘴。
伸長脖子四處張望,好像沒有其他人,說道:
「俺也覺得不是宋人所謂,應該是...」
「嘶~」一道長長的吸氣聲傳來,打斷了這緊張、刺激的氛圍。
「誰?」耶律旭怒目而視。
「俺...俺肚子有些不舒服,想...」皮室軍將士趙暉說道,麵色蒼白。
「肚子不舒服...」耶律旭想起這一整天趙暉好像都是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可能是吃壞了東西吧。
「快去、快去!」
趙暉貓著身子應了一身,轉身小跑著離開。
耶律旭再看向了趙菱:「繼續說說,可能是誰在做壞事?」
所有人的目光都向自己聚集,趙菱的虛榮心得到極大的滿足,緩緩說道:
「這事要從先帝說起了...」
「喔!」
......
當天清晨,太陽才出了個頭。
耶律旭晚上巡查之後躺在被窩裡睡得正香。
突然!
一隊官兵就闖了進來,把他死死按在了地上。
怎麼一回事?
被弄醒來的耶律旭還沒表現自己的起床氣,就被明晃晃的刀刃嚇得清醒過來。
由於憤怒:「你們是誰?憑什麼抓我!」
帳外一道聲音傳來:「你就是耶律旭?」
說話之人是右皮室詳穩耶律屋質。
「詳穩、詳穩,我是冤枉的啊!」見著高官的耶律旭再不敢發泄自己的情緒,喊起冤枉來。
「冤不冤枉你下去和刑具說吧,昨日你麾下的趙暉,叛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