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救命(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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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裡沒錢,小丫就看不上大夫,她隻能憑著一口氣苦熬。

起先,所有人都盼著她能自己熬過去。

畢竟再小一些的時候,小丫也是靠著幾個姐姐的悉心照顧活下來的,如今大姐雖然不在家,可其他的幾位姐姐卻照舊還是拿出了從前仔細照顧的姿態,並不敢有哪怕絲毫的疏忽。

然而,這一次小丫似是遇上了更大的難處。

她快要熬不過去了。

一連數日的反復高燒,不單讓她愈發憔悴,單是輪流照應的幾位姐姐也委實有些吃不消了。

晚上得顧著病人,可白日裡卻也始終都不得閒。除了自己手上的那些活,她們還得替小丫把衣服洗了。

家裡的樁樁件件,都得辦好。

稍有不對,就可能被爹娘厲聲怒斥。

饒是他們早便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但驟然間聽著那些陰惻惻的怒罵聲,總也還是會不自覺倒吸一口涼氣。

一旦被責罵地狠了,還可能耽誤照料小丫的功夫。

連日高燒不退的她,身邊離不得人。

正也是因著這個緣故,她們寧可多辛苦些,也不想耽誤功夫。

可奈何,就算是衣不解帶的照料,卻也不曾見妹妹有什麼好轉,為此幾個姐姐愁眉不展,每日裡好不容易聚在一處,無一不是對坐長嘆。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二姐倏的站了起來,「必須要給小丫找大夫,要不然她會死的。」

寂靜的夜裡,這突兀的一句讓所有人的心不由得提到了嗓子眼。

誠然,家中境況不佳,可她們到底是自小一起長起來的姐妹,大姐已經做出了犧牲,她們實在不願再輕易看著任何一個人離開。

「姐,我們也是想讓小丫快些好起來,可爹不給錢……」

幾個妹妹不無悵然地開口,言語間滿是無奈。

二姐聞言倏然沉默,她如何不知道眼下的困局,她抬眼看了一眼床榻上臉色慘白的小丫,咬咬牙道,「大姐能賣,我也能。」

這一句她說得再堅定不過。

可話一說出口,卻是委實將姐妹們嚇得不輕。

「不……我不要。」

膽小的那個已是不自覺哭出聲了來,但此刻二姐顯然已經顧不得許多。

「大姐是爹娘做主賣的,就算是換來了錢,也到不了咱們幾個手裡。他們隻會存著這些錢給小弟用。所以,我得自己賣。」

她似是根本就沒有注意到身邊幾位姐妹的抽泣聲,隻自顧自道,「且我不能往遠了賣,得就在這附近,往後家裡若是有什麼事,你們也好第一時間找我商量。」

「到時候,老三你拿好了錢,第一時間替小丫找個大夫瞧,若是還有些剩餘,務必要仔細收好了,萬不能輕易被小弟拿了去。」

二姐仔細將一應安排停當,沈棠寧在一旁聽著,不由得長嘆一聲。

雖說她一直都不曾對那兩個為人父母的混蛋沒什麼好臉色,但就這幾個隻生不養的女兒,卻總能在關鍵的時刻讓人眼前一亮。

老大的確是最憋屈的,可饒是心底裡有再多的不滿,她也全然擔起了自己的責任,仔細照顧著所有的弟弟妹妹。哪怕是到最後,需要她為這個家做出犧牲,她也絕無二話。

至於眼下這個老二,沒瞧出來倒是個有主意的。她甚至為幾個妹妹想好了後路。

可惜呀,就是不知道這算盤能否如意。

「可是……」

家裡幾個姐妹早已經習慣了團結一心,但這一次卻屬實有些拿不定主意。

不為別的,隻因她們根本就無法設想,若是連大姐都不在了,她們往後又該怎麼辦?

「沒有可是!」

在幾個妹妹遊移不定的時候,二姐自顧自篤定地說,「再耽擱下去,小丫真的會死的。」

不容置喙的一句落下,其餘幾人倒是都不由得斷了念想。

隔了許久,卻聽老四小心翼翼地開口問,「二姐,那你要嫁給誰?」

話一出口,其他幾個也忙不迭地追問,「是呀,小丫等不了,可一時半會兒去哪兒找人?」

「二姐,我知道你心裡急,也這未必就是唯一的辦法。」

沈棠寧冷眼旁觀的時候,心底裡暗暗有了些不太好的猜想。

她隱隱覺得,此刻這二姐要走的路,說不準就是自己剛進餘家村後不久所遭逢的大麻煩。

嫁給一個傻子。

「事態緊急,顧不上那麼多了。」

她主意已定,妹妹們自然不好再說什麼。

姐妹幾個仔細盤算好一陣子,到頭來唯一可選的,也不過隻有村長家的傻兒子。

「果然。」

沈棠寧輕喃了聲,一派生死看淡的模樣。

她眼看著這人自己身披紅衣出嫁,隻換了五兩銀子留給家裡那些個教她始終放心不下的妹妹們。

嗩吶聲起的時候,沈棠寧恍惚想著,這丫頭到底是主動往火坑裡跳的,但凡她沒動歪心思,總也不至於和自己一樣落得個沉塘的結果。

二姐沒被沉塘,小丫也有錢治病,該說好不容易跨過了一道大坎兒,姐妹幾個總也該苦盡甘來。

可事實卻是,不多時,老三也出事了。

因著妹妹生病,她趁著大夫來看診的當口多追問了幾句,得知山野間有一味藥對治療風寒十分有效,隻可惜平日裡無人知曉。

她好說歹說,不知耗費了多少口舌,這才總算從那小大夫的口中得了些線索,並徑直上山去尋。

但沒成想,這一去就再沒回來。

聽著了動靜的村裡說人說,她怕是已經被馬匪捉走了,這一去隻怕是凶多吉少。

小丫和姐姐聽了這個消息,登時哭暈了過去。

等好不容易醒來,她們急吼吼跑去找爹娘,要他二老即刻報官,想辦法將姐姐救回來。

「官爺們若是能早些找到,姐姐便也多一份生機。」

家裡僅剩的兩個丫頭跪在麵前苦苦央求,可做娘的卻是隻覺聒噪,「弟弟好不容易才剛睡著,誰也不許吵醒了他!」

沒好氣的警告聲是響起,兩人隻能不自覺抽了口氣,暫時止住哭聲。

可饒是這般順從,卻到底也不曾為三姐迎來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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