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夏雨荷(為stway等書友的月票加更)(1 / 1)
勝兵先勝而後求戰。
強者出手之時,並不是戰鬥剛剛開始,而是勝局早已悄然落定。
真正的較量,往往早在無人知曉的布局與謀畫中就已經分出了高下。
對於那位多年前突然「失蹤」的夏雨荷,若隻是依靠常規手段去調查,哪怕動用再多資源、花費再大代價,最終恐怕也隻能查出一個「畏罪潛逃,早已逃往境外」的結論。
但張岩卻用一張簡簡單單的【彩禮卡】,就讓她的行蹤無所遁形。
若真想將她繩之以法,其實隻需一步——將她的精確位置交給警方,再協助夏習清提起對其母親涉嫌詐騙的正式起訴。
法律會給她一個結局,監牢會將她收押。
但張岩並不滿意這樣的結果。
因為他知道,那既不是對夏雨荷最恰當的懲罰,也不是對夏習清最好的結局。
從夏習清的記憶中,張岩曾清晰窺見那個名為「夏雨荷」的女人。
她並不是一個吃不了苦、貪圖享樂的弱者。
相反,她是那種一旦認定某件事的收益足夠豐厚,便能孤注一擲、全力投入、日夜苦修的人。
若非如此,她也不可能當年憑借極高的藝術天賦被選入頂尖歌舞團,又憑借圓融而精湛的茶藝征服徐家蔭,成為其唯一有子嗣的外室,甚至一度動搖了正室的地位。
她從來不是一個普通女人。
她愛慕強者,沉溺權勢,迷戀物質,她自私、好麵子、嫉妒心強、善於包裝,也極度擅長抓住一切可以攀附的階梯。
這樣一個女人,若是直接送進牢房,確實能罰其身,卻未必能罰其心。
而對於夏習清來說,事情也遠比外人所想復雜。
她心中對母親,既有恨,也有太多疑問。
她恨那個將自己當作籌碼、冷血利用的母親,也恨那個在自己人生最關鍵時刻轉身離開的背影。
但再怎麼痛,再怎麼憎,那終究是她的母親——是那個生她養她、陪伴過她童年的女人。
讓她親手將母親送進牢獄,即便是公義所向,她也一定會在餘生裡留下一道永遠無法愈合的裂痕。
於是,在這兩個層麵之間,張岩沒有選擇簡單粗暴的「司法交接」,而是為這個女人量身定做了一個更合適、更殘酷、更徹底的懲罰方式。
一個既讓她無法逃避,又必須直麵的結局。
一個能讓她清償所欠,又無處可逃的劇本。
為了這一局,張岩早已籌謀良久,如今已是萬事俱備,隻待收割。
當初剛通過【彩禮卡】定位到夏雨荷的所在,他第一時間便悄然聯係了老同學朱健,托他借助在體製內的人脈網,展開初步調查。
調查的結果令他頗感意外。
那筆早年卷走的贓款,早已多次轉手,最終流向緬甸某處私人賬戶。
而夏雨荷本人,卻不知因何緣故,隱姓埋名地潛伏在雲南邊境的這座小縣城孟連。
她仿佛從世界上消失,又在這個角落裡重新紮根。
更讓人驚訝的是,在失去一切、無權無勢的起點上,她居然僅用了短短幾個月時間,就在本地商圈左右逢源、混得風生水起。
她遊走於本地大小老板之間,不僅生活無憂,反倒活得分外滋潤。
一個有著高階眼界、出塵氣質、過人心機、超強手腕,又善於利用自己這些優勢對付男人的女人,在這些「沒見過世麵」的小鎮企業家麵前,她簡直像是降維打擊般的存在。
所以,張岩若想跳過正常司法程序、悄無聲息地將她帶走,就必須先解決掉一個隱患:地頭蛇的「保護傘」問題。
為此,他這趟來不僅帶了整整100名「精銳隨行」,個個都是磐岩安保的第一批訓練成果,具備隨時處理突發狀況的能力;
更提前動用【彩禮卡】,贏得了本地官家的絕對好感,徹底掌控了背後的「托底」層級。
這場收網之旅,可以說每一步都踩在了他精心布設的棋盤之上。
至於今日見劉局長,不過是混個臉熟罷了。
屆時若真有摩擦,他隻需一句輕描淡寫的「原來這就是孟連的待客之道?」
這一句話,便足以讓官家震怒、出麵收拾那些所謂的「地頭蛇」。
這幾天,張岩象征性地接受了劉局長的款待,幾乎把孟連所有能見的領導都臉熟了一遍。
麵子上的工程做得差不多了,他也不再耽擱,借口「私下考察更真實的孟連」,悄然脫身,正式開始了收網計劃的下一步。
孟連縣城主乾街道旁,有一間名為「如煙似霧」的小茶館。
外表看著不過百來平米,裝修卻極盡典雅考究,雕花格窗、紫檀木桌、留聲笛曲,仿佛是舊時光裡走出來的空間。
別看這店麵不大,裡麵的茶水貴得嚇人,一杯下來能抵得上外麵一桌酒席,但依舊生意興隆,門庭若市。
三十到五十歲之間的本地企業主、鄉紳富戶,幾乎都是這裡的熟客。
今日午後,茶館內霧氣氤氳,生意照舊火爆。
「小紅啊,秋姐今天不是說會在店裡吹笛麼?」
一位穿著白襯衫、看上去三十來歲的年輕男人急切地壓低聲音,湊近吧台詢問,「我可是推了一個幾百萬的單子特意趕過來捧場的,怎麼還不見人?」
小紅是這裡的服務招待,見慣了本地那些自命不凡的「主顧」,聽聞此話,麵上雖堆笑,但卻有些為難。
「這位老板,秋姐的行程我們這些普通員工真不清楚,也不敢亂說。」
一旁,一個約莫四十的中年男人撇撇嘴,冷笑一聲:「毛頭小子一看就是外地來的。這孟連有名有姓的老板,哪個我不認識,什麼時候出了你這麼一號人?裝什麼呢?」
另一位年紀更大一些的老茶客附和,語氣不乏諷刺意味,「如煙小姐的表演向來隨緣,真想聽,不如先泡幾次茶,把禮數做夠了再說。」
氣氛一下子變得譏諷而壓抑,那位年輕老板臉上明顯掛不住,但對麵這些人都是地頭蛇,哪一個拎出來都不是好相與的。
他再惱火,也隻能悶聲不響地坐下,權當「好漢不吃眼前虧」。
就在這時,茶館的木門再次被人緩緩推開。
空氣仿佛頓了一下,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識地被吸引了過去。
與屋內動輒三十往上的老男人不同,此人年輕得過分,看起來也就大學剛畢業的樣子。
但他身姿挺拔,五官俊朗,充滿著陽剛之氣,哪怕身穿最簡單的襯衫,也自帶一股清冷利落的氣場。
來人自然是張岩。
夏習清此刻正由小傑與小羽陪著在街頭閒逛,他打算等事情完美解決之後,再安排她們母女重逢。
張岩目光在店內掃了一圈,並未發現想要見到的那個人影。
他邁開步子走到吧台,朝著那個一直偷偷打量他的前台小妹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美女,你們老板呢?我聽說她今天會來店裡?」
前台小妹小紅微微一愣,仿佛被這笑容擊中般一陣臉紅,連語調都不自覺地輕快起來了:「帥哥您稍等,秋姐應該在裡麵休息,可能一會兒就出來了!」
與剛才敷衍那位顧客時截然不同的態度,這會兒的小紅簡直像換了一個人似的,連老板的作息安排都抖得一清二楚,生怕這位貴客一個轉身就走了似的。
這一幕,看得那位中年老板眼角直跳,肚子裡的火更旺了幾分。
「收拾不了那些地頭蛇,老子還收拾不了你個小前台?」,他正想著借題發揮,把這口窩火撒到小紅身上,忽然——
一陣極為婉轉動聽的笑聲從後屋傳來。
隨之,後院簾門輕輕掀開,噠噠噠的高跟聲伴著清香踏入茶館之中。
一襲黑色織錦旗袍將她的身段勾勒得玲瓏婀娜,步履輕盈卻自帶一股儀態萬方的壓迫感。
她的妝容並不濃烈,卻將皮膚保養得如瓷似玉,光滑緊致。明明已是三十九歲的年紀,卻恰似三十出頭的風華正盛,歲月仿佛遺忘了她。
「嗬嗬嗬,今天貴客真是多啊。難怪算命的說我今日財運、姻緣雙旺。」
她緩緩掃視了一圈,唇角微彎,笑意宛如春水泛漾:「各位快請坐,如煙這就為大家吹一曲助興。我們家的茶呀,不『雅』著喝,那可真是浪費了。」
她的笑意似比話語更早一步溢出,紅唇未啟,氣場卻已自成一隅。
眼神清亮而藏鋒芒,如秋水般流轉間,似能將場中眾人情緒洞穿,眉梢輕挑,語調輕緩,卻已三言兩語化解了剛才還略顯壓抑的氣氛。
那不是討好,更不是謙遜,而是一種高高在上的、手腕極高的掌控感。
那位剛才還瀕臨發火的中年茶客,忽然變得格外寬容與大度,麵色都柔和了幾分,手中斟茶的動作也下意識變得緩慢而優雅,仿佛生怕破壞了這份來之不易的「雅興」。
其他老茶客,也無不如是。
有人輕抬手腕,姿態講究地展示著自己苦練多時的茶藝技法.
有人輕抿一口茶後,喉嚨一震,隨即搖頭晃腦地念叨著幾句「好茶,好茶」,聲調帶著一種陶醉的悠長音調。
而他們的眼神,卻都在不經意間朝著剛剛出場的「秋如煙」流轉而去,或明或暗地用餘光偷瞥著她曼妙的身影,帶著掩飾不住的驚艷與傾慕。
夏雨荷對眾人的反應十分滿意,紅唇邊的笑意愈發柔和,眉眼彎彎間盡顯春風得意之態。
然而,還未等這抹笑容徹底綻放,便生生地僵在了唇角。
因為她發現,在眾多仿佛沉醉於自己光環之下的目光中,唯有一個人例外。
那是一個極為年輕的麵孔,眉眼清俊,神情淡然,看著她的眼神卻冷得刺骨,仿佛能穿透她刻意偽裝出的溫婉姿態。
夏雨荷可以確定,自己並不認識對方,但對方看她的眼神卻分明寫著「我就是來找你的」。
更令她心頭泛起寒意的是,那眼神中沒有傾慕、沒有討好,甚至沒有輕浮,而是一種毫不掩飾的輕蔑......像是在看一塊讓人作嘔的渣滓。
她從來沒有被這種眼神這樣注視過,這讓她心頭一震,隨即便湧上一股出離的憤怒。
『白瞎了這幅皮囊!』
她強行收起唇邊的笑意,麵容一瞬間冷了下來,眸光森然地掃向張岩,聲音也變得犀利而淩厲:
「這位年輕的客人,我不喜歡你的長相,本店不接待你,請你離開。」
「秋如煙」這句話說出口的剎那,張岩便成了眾矢之的。
四周的目光像刀子一樣齊刷刷地投來,帶著厭惡與敵意,仿佛在無聲地嗬斥:「你還不趕緊滾?」
但張岩卻神情自若,站得筆直,仿佛全然未受乾擾,眼神始終落在那個與夏習清七分相似的女子身上。
他的唇角微微翹起,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淡淡開口:
「我叫張岩,你現在肯定不知道這個名字,不過你的後半生一定會牢牢地記住的。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我來收你了,夏——雨——荷。」
「夏雨荷?那是誰?你別在這裡東扯西扯,是你自己滾,還是大家一起『請』你滾?」
她聲音雖輕,語氣卻冷厲而帶刺,宛若溫香軟語中裹著一根利針,話音未落,腳步卻已悄悄向後退去,纖細的身體微微側轉,似是不動聲色地往後院的方向靠近。
與此同時,她警覺地四顧環視了一圈,在場每一個茶客的表情都沒有放過,目光不動聲色地掃過那些本地大佬的臉,似是在尋找一個可以倚仗的「靠山」。
那一雙水潤含淚的眼睛,眼角微垂,唇瓣輕抿,配合著她退卻時若有若無的身姿搖曳,分明一副我見猶憐、楚楚可憐的模樣,瞬間就讓場間氣氛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她無需開口,場中眾人便已經自動站隊.
幾個坐在靠邊的老茶客甚至臉色一沉,毫不猶豫地從茶桌下摸出手機,悄然解鎖屏幕,低頭飛快地編輯短信,顯然是已經在給自己手下的保鏢發出召喚。
夏雨荷站在原地,神情依舊維持著那副溫婉從容的樣子,仿佛一切盡在掌控之中。
但若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她臉上的妝容在燈光下略顯蒼白,手中緊握的袖口幾乎被捏皺,指節骨節泛白,小腿肌肉甚至有一絲難以察覺的顫抖。
她的鎮定,隻是偽裝出來的。
張岩看著這一切,嘴角勾起一絲不動聲色的冷笑,對她此刻還能保持「沉著應對」的表現,倒是略微高看了一眼。
不過也僅止於此。
他並未有任何進一步動作,而是自顧自地走向就近的一張空桌,緩緩落座,神情從容,仿佛在自家會客一般自在。
輕輕拿起茶壺,他手法嫻熟地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低頭嗅了一下茶香,這才慢悠悠地開口:
「別掙紮了,我既然已經到了這裡,就意味著一切都已經成了定局。
現在我的一百名員工,已經將你這小院圍得連一隻蒼蠅都飛不出去。
所以啊——那幾個老登手底下的小貓小狗,你也別指望了。」
這一番話如同寒風掃過茶室,頓時讓剛才還滿臉正義感、躍躍欲試的眾人齊齊神情一僵。
原本還鼓著氣勢的茶客們,氣焰瞬間消散,紛紛收斂起剛才的咄咄逼人。
然而,就在這詭異的沉默之中,忽然有人「嗤」地一聲冷笑打破僵局。
「一個臭外地的,吹什麼牛皮呢?一百個人?你知道一百個人是多大的陣仗麼?」
說話的是一位坐在靠西角落的老油條,穿著考究,臉上卻掛著一抹不屑,顯然是本地頗有些勢力的人物。
他一邊說,一邊高聲說道:
「就算你說的是真的,那倒還省事了,我直接報警!你和你那些兄弟,等著進去冷靜冷靜吧!」
他說著掃了眾人一圈,顯然是想借此機會重新提振氣勢。
畢竟在這片地頭上,敢跟他比人多,敢跟他比人脈?這外地人怕是還不夠格!
他已經調動了手中所有能調動的力量,誓要給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一點顏色看看。
他心裡早已盤算好,待會等這邊鬧得差不多了,當地官方自然會「恰到好處」地現身,收拾殘局。
到那時,風頭最勁的便是他自己,怎麼也得讓如煙進那間雅間,為他親自跳上一支舞,表示道謝。
所以此刻,他唯一的目標,就是——拖時間。
不過,張岩根本沒把這些小把戲放在眼裡。
茶香繚繞中,他的視線穩穩地落在那位臉上還掛著「楚楚可憐」神色的女人身上。
他唇角微挑,語氣淡漠而淩厲:
「夏雨荷,你就別裝了,也別再抱有任何無謂的幻想。
你利用她對你的信任,借她的名字貸款借債幾千萬,打算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夏雨荷的臉色瞬間微變,張岩繼續冷笑:
「現在,你所有的債權都已經在我手上,你所做的一切,都已經證據確鑿、鏈條完整。
所以你自己選,是和我『私了』,還是我現在就把你送進去,勞動改造。」
他頓了一頓,嘴角揚起譏誚的笑意:
「哦對了,怕你不懂法,我順便提醒你一下,你目前涉嫌的可不是一般的小事。
詐騙罪、貸款詐騙罪、偽造身份證件罪。
數額巨大、情節惡劣,按法律來,搞不好是無期徒刑哦。」
張岩每說一句,夏雨荷的臉色就白一分。
她當然明白,對方既然能找到這裡,絕不可能是無的放矢。
可她這幾年隱忍蟄伏、臥薪嘗膽,好不容易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偏遠小縣城站穩腳跟,明裡暗裡都幾乎準備好了再次潛逃出國的渠道和資源,此時功虧一簣,她怎能甘心!
她隻能寄希望於這些被她迷得神魂顛倒的老男人們——這些平日裡吹得天花亂墜的大茶客,關鍵時候,究竟能不能真的頂上幾分用處。
「如煙,別聽這小子胡言亂語了,有我在,今天誰也動不了你!」
就在此刻,那位剛剛低頭接完電話的老茶客,忽然底氣十足地站起身來,臉上滿是自信與傲然。
隻不過,他與張岩對視了足足一分鍾,原本期待中的破門而入、殺氣騰騰的「大部隊」卻遲遲沒有出現。
場麵突然陷入一種詭異的沉默,仿佛空氣都隨之凝固了一瞬。
老茶客臉上的神情逐漸僵硬,握著手機的手緩緩收緊,眼神中閃過一絲不安與狐疑。
他再次低頭看了一眼屏幕,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
預料之外的冷場,讓他剛剛積攢起來的氣勢,竟在不知不覺中,開始悄然崩塌。
按理說,他手下這批人全都帶了棍棒等家夥什,無論是人數還是器械,在這種小地方應當是碾壓性的存在。
可出乎預料的是,又過去了幾分鍾,院內依舊風平浪靜,別說動靜,連個影子都沒有。
偏偏就在這時,一陣刺耳的警笛聲驟然從遠處拉響,尖銳刺破了午後的寧靜,帶來一種不祥的預感。
老茶客眉頭一皺,心中湧起一絲困惑:「我還沒叫我小舅子出動呢,怎麼這就來了?」
雖然有些莫名其妙,但他還是強撐鎮定,心中反而覺得這或許是個意外之喜,能幫他順勢破局。
他下意識理了理衣領,猛地抬手指向張岩,趾高氣揚地再次叫囂:
「你這個臭外地的,還真帶了不少人來啊!不過很快,你就能跟你的那些兄弟們一起進去團聚了。我小舅子就是這一片的所長,你拿什麼跟我鬥!」
他話音剛落,門外頓時傳來一陣嘈雜聲,隨即數名身著製服的執法人員腳步急促地魚貫而入。
為首一位身姿挺拔、眉宇淩厲的中年男子一眼掃過現場,語氣鏗鏘:「張總!您沒事就好!」
說話的是一位陪同劉局長而來的乾練警官,話語落地,他微微側身介紹身邊一位神色沉穩、身著便裝卻氣場極強的男子:
「這位是李局長,接到您報案之後,我們局裡高度重視,火速趕到現場,幸好及時製止了一起社會閒散人員聚眾滋事的苗頭。」
這番話一出口,那位老茶客一瞬間瞪大了眼,手中茶杯險些握不住跌落。
「社會閒散人員?」,他嘴角微微抽搐,心中驚駭莫名。
他那幫人可都是在企業掛靠、正兒八經交著五險一金的員工啊,怎麼就變成了「社會閒散人員」?而且這番措辭,分明是在給他定性!
可在見識到現場這陣仗之後,他也終於意識到事情可能遠比他預想的復雜得多。此刻哪還敢強出頭?他隻能低著頭縮回座位裡,冷汗從脖頸間悄然滑落。
他終於意識到,眼前這個年輕人,恐怕是他不該招惹的存在。
而張岩呢,自始至終都神色從容,仿佛這一切早已在他掌控之中。
此刻看到熟悉的劉局長親自現身,而其身後跟隨的每一位同行,看氣質和警銜也都非同一般,分明是高規格出動。
他這才起身,嘴角掛著得體的笑意,伸出手臂,逐一與眾人握手寒暄,舉止從容不迫。
氣氛,在他的掌控下,悄然完成了一次徹底的反轉。
隨後,張岩輕描淡寫地開口,語氣平穩中透著幾分漫不經心的諷意:
「本來想著借機考察一下真實的孟連,誰成想一來就遇上了這樣的事......看來你們這邊的治安,似乎不怎麼令人安心啊。」
他頓了頓,眸光微垂,像是在隨意感慨:「要不是這次碰巧帶了公司員工出來旅遊,說不定......」
語未說完,意味卻已十足。
「那不能!那絕對不能!」,劉局長臉色驟變,額角已經沁出汗珠,連聲打斷,急急表態。
他強撐鎮定地笑著,但眼中卻滿是壓力與猶疑。他心裡清楚得很,這事恐怕不隻是「誤會」那麼簡單,背後隱隱藏著不小的貓膩。
一邊是外地帶著明確投資意向、稅收體量高出一個等級的大資本,另一邊則是盤根錯節、牽一發動全身的本地地頭蛇,哪個都不能輕易得罪,動了哪方都是「錯」。
就在僵持的氣氛中,忽然間,一道略顯沙啞的嗓音插了進來。
「這位張總,剛才都是誤會,誤會......我黃某人給您賠個不是。」,說話的是那位老茶客。
他語氣低了幾分,神情也收斂了幾分傲氣,主動低頭開口認錯。
張岩見狀,目光一閃,嘴角卻揚起一抹和煦的笑,順勢微微一抬手:「黃老哥說的哪裡話,本來就是一場誤會嘛,誤會解開了,也就沒什麼大不了的了。」
這句話一落地,如同給全場打了一劑安神針。
原本繃得死緊的氣氛頓時鬆弛下來,場間幾位大佬也紛紛跟著笑出聲來,連連點頭附和,言語之間仿佛剛剛那點沖突根本沒發生過似的。
幾人寒暄了幾句,話題便迅速跳轉,仿佛這一行人是特地前來敘舊交友的老相識。
所謂的「不打不相識」,本就是一場實力與氣魄的角力。
表麵上看似「化乾戈為玉帛」,實則雙方已各自亮明了底牌。誰該退,誰該讓,都在方寸之間見高下。
最後,在一片輕鬆的笑聲中,幾人還約定了個宴席時間,這場看似激烈的對峙,便以一種近乎圓滑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黃老板離開的時候,沒有再看那個事件的導火索「秋如煙」一眼。
人群逐漸散去,原本圍觀的茶客們也紛紛收起看熱鬧的心態,陸續上前寒暄幾句,客氣地混個臉熟,留下聯係方式,態度比之前殷勤了不止一星半點。
幾句客套過後,便都識趣地告辭離開。
屋內很快就恢復了清淨。
張岩緩緩轉頭,看向那個剛剛被自己守在後門的員工「禮貌護送」回來的女人。
她的高跟鞋踩在木地板上發出輕微的響聲,妝容雖未花,卻再難掩麵色蒼白,眼中一閃而過的慌亂仍舊未能完全掩飾。
張岩的語氣依舊輕鬆,甚至唇角還掛著似有若無的笑:「夏雨荷,外麵的執法人員可還沒走遠呢。你現在選什麼?是跟我『私了』,還是跟他們走一趟,走正規流程?」
他的聲音不大,卻宛如一把鈍刀,緩慢而穩妥地切入她的心理防線。
夏雨荷聞言,臉色瞬間變換得極快,眨眼之間便換上一副嬌俏迷人的笑容,宛如換了一個人似的。
她輕輕走到張岩身側,柔若無骨地靠了過去,纖細的手指還順勢扯了扯他襯衫的衣袖,嗲聲嗲氣地開口:
「私了......是要怎麼了嘛~」
尾音刻意拉長,軟糯得幾乎要滴出水來。
然而張岩神情不動,隻是微微偏頭看了她一眼,那眼神裡沒有一絲被撩動的波瀾,隻有冷淡與諷意。
他抬手輕輕一甩,將她的手從自己衣袖上撥開,語氣依舊淡然:
「那就跟我去酒店吧。」
話音一落,夏雨荷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眼底一抹慘白不受控製地浮現出來。
她的喉嚨像是被什麼卡住了似的,但卻沒有多餘的話可說。
這一步已經走到頭,根本沒有退路。
深吸一口氣,強撐著那份僅剩的嫵媚,她腳步微微發虛地跟了上去。
她隻能在心裡期望著,對方能夠稍微憐香惜玉一點......畢竟,那個滋味,她已經十幾年未曾嘗過了。